第465章?不存在的尊上
極為誇張的笑聲在這樓閣內的方寸之地響起。
“哈哈哈哈哈……”
鏡麵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其內的人影模糊,但依舊可以看見那極為誇張的身體幅動。
他在笑。
葉無憂微微皺眉。
【笑笑笑笑你娘個頭,這裝腔作勢的家夥當真令人心生厭惡,當下你不再猶豫,直接跟他爆了】
狗東西果然沒什麼腦子。
對方真身又不在此地,如何與這天機樓主爆了?
不對,自己為何要與這天機樓主爆了……
隱隱感覺自己被帶歪的葉無憂終於是收斂了心神,目光望向鏡麵中的虛幻人影。
“你笑什麼?”
“因為好笑。”
“為什麼好笑?”
笑聲漸止,天機樓主終於是平靜答複道。
“不好笑麼?六境天權便已經是人中龍鳳,七境天璣更是世間罕有,更彆提那可望不可即的天樞了,但就是你所認知之中最為高深的境界,在你所問的那人麵前也就是堪堪抵擋一掌,艱難求生,不可笑麼?”
葉無憂靜靜聽著,倒也未曾反駁,反倒是認真思索了幾分。
“原先不覺得,但你這樣說了一遭後,是有點好笑。”
修道最高深,最後被人一巴掌拍死,這怎麼想都覺得有幾分……荒誕至極。
葉無憂從未‘輕視’過那位尊上白玉蟾,早在與蒲牢接觸交手後,他便明白這世間已經有一些存在並非可以境界劃分。
即便當時葉無憂身處心魔劫的那段時間,他行事看似狂妄隨性,但實則每一個選擇都有著充分的思考。
他做了很多準備,很多很多。
為何非要殺死那青白妖魔啊?
因為它身上的【適應】和那完整的天賦【血肉重生】。
為何葉無憂明明可以關押封禁【泯滅】,但他卻仍舊放任【泯滅】在大玄不斷燃燒?
因為對於他人而言是禁地,即便七境也無法踏足的【泯滅】火域,對於葉無憂而言,並不會存在絲毫危險。
神樹得到進階,葉無憂可以借神樹之力【鎮壓】更多的詭異。
但為何明明有更多的選擇,可葉無憂最終還是將【詭門棺】取回自身?
況且【詭門棺】對於葉無憂而言,其內已經充滿了風險,使用起來比以往隱患更大。
因為【詭門棺】能爆。
因為【詭門棺】能一波帶走蒲牢。
而為何要融入【回溯】?
很簡單。
隻要是人,就會犯錯。
人也是會後悔的。
或許直到如今,葉無憂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事。
但若是有一日,因為某些原因,自己某些選擇,導致身邊的人陷入危機,陷入困境,出現了無法預料的情況呢……
那時候,葉無憂還會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麼……
而【回溯】可以變更過去。
倘若萬劫不複,那便將一切推倒重來。…。。
葉無憂不想以後因為某一個選擇而心生後悔。
麵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回溯】的作用也毋庸置疑。
截至目前,葉無憂身上所擁有的大道殘骸,為他提供的並非是極端且無解的“殺伐”神通。
而是不死的【適應】和重新選擇的【回溯】以及跟你爆了的【詭門關】。
生存力拉滿。
換而言之,除非葉無憂自己想死,或者過了許久都無法踏入七境被詭異侵蝕而死……
這世間很難有人能真正殺死他了。
這也是葉無憂如今心中的底氣。
但現在聽聞天機樓主的一番話語,終究還是讓他心中這份底氣微微動搖了幾分。
那位尊上白玉蟾的實力,從樓主口中說出,遠超了葉無憂的認知。
但……
葉無憂目光微凝,眼眸之中靈光乍現,卻是敏銳的抓住了對方話語中的一處異常。
“樓主,你方才說,你放棄了曾經的那份力量,已經融入了此世間,恕在下妄自猜測,即便樓主你如今的實力依舊強大,但或許也就與那蒲牢相差不多?”
天機樓主沉默一會,隨即笑到。
“大致如此,但論保命的手段,十個蒲牢也不及本樓主。”
葉無憂點點頭,這位天機樓主放棄了上個時代的修行,壽元也會減少。
那如今能活到現在,定然也有著玄妙手段。
可還不夠。
“樓主,那位尊上曾盯上過你,並且追捕了你許久,直到你最後放棄那一物,但恕在下直言,如果那白玉蟾當真如此強悍,樓主您如何還能安然無恙?”
回應很快傳來。
“本樓主先前說了,追捕我的人並非是那尊上,而是他底下的家夥,他還是有些底蘊,雖然自身陷入封閉,但底下的人卻是如本樓主一般放棄了上個時代的修為,融入此世,但粗略估算,約莫也相當於九境……”
話音微微一頓,卻是天機樓主此刻笑道。
“你是想問對方為何不親自出手對吧?”
“你覺得呢?”天機樓主問道。
猶豫一瞬,葉無憂回應道。
“受傷?”
先前風心靈曾提及,尋找神樹是替那尊上療傷之用……
是因為負傷才導致他無法親自出現麼?
這個回答讓天機樓主再度笑出了聲。
“受傷?嗬嗬,葉無憂,你覺得怎樣的傷勢會需要百年千年來修複?再說了,我且問你,倘若你自身重傷,難道就不能出手麼?”
“隱世強者重傷未愈,明明能一掌拍死的家夥一直苟活,這種我天機樓八百年前都拒稿的話本套路,就彆拿出來說了,丟人。”
嘖……
葉無憂皺了皺眉。
這怎麼就丟人了,君不見劍聖無名殘血到處浪,滿血拉二胡……
所以那位尊上白玉蟾不是受傷……
或者說,受到的傷勢並不足以讓那位尊上無法出手。…。。
那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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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大殿之中有古燈閃爍著點點光芒,蒲團之上有人影盤膝靜坐。
隻是其中幾處蒲團之上都已經落灰,顯然是長久無人。
周圍有氣息波動。
黑白道袍無風自動,女子一襲紫發輕輕垂落,似乎感受到了四周的氣息波動,靜靜睜開了眼眸。
她的氣息如同汪洋般深不可測,僅僅是這麼一落目,那一縷散發的氣機頓時收斂。
五行宗左丘涼靜靜坐在蒲團之上,麵色平靜,但眼中的那股激動和興奮卻是難以掩飾。
方才的氣息也是他泄露而出。
那是七境的氣息。
且身上的氣息,比起原先五行宗那黑發老嫗,更為深厚。
僅僅是初次破境,便一躍超越了自己那師尊,而且在仙師的幫助下,沒有絲毫阻礙。
七境天璣,怎能如此簡單……
此刻見著女子望來,左丘涼當即埋頭跪拜。
“多謝仙君賜我道統,此後丘涼自當儘心儘力……”
紫發女子沒有多言,隻是微微搖頭,語氣平淡道。
“仙君……如今我已當不得這個稱呼,要謝,就謝尊上吧,這是你應得的。”
左丘涼目光閃爍,隨之又是重重叩首,卻是對著一旁的一座古樸巨門虔誠道。
“多謝尊上,此後丘涼自當為尊上肝腦塗地,儘心儘力,瞻前馬後,萬死不辭……”
左丘涼的嘴巴都要說禿嚕皮。
紫發女子望著覺悟如此之高的左丘涼,微微點頭,神色欣慰。
她目光望向如今人影稀少的大殿,平靜的眼眸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先前那淩雪閣中,被我點名之人,如今也不在麼?”
卻是她忽而這麼問了一句。
若是刑道還在,想來或許能認出眼前那女子,正是當日與他隔空萬裡傳音之人。
但刑道已死。
左丘涼此刻並未起身,而是俯首道。
“仙長,我方才所說一切為真,正是那葉無憂於大庭廣眾之下謀害了仙師,取走了神魂,此外他還說了幾個人名,其中就有刑道邢閣主,被其所殺……”
“晚輩先前不知風心靈是何人,如今才知曉,那也是一位仙師,卻也慘遭毒手。”
話音微微一頓,卻是左丘涼此刻聲音帶著幾分悲痛,開口道。
“還有晚輩的恩師,也是被其所重傷,回宗後便……”
說到這,左丘涼已經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主位之上的女子神色平靜,靜靜聽著。
無論是風心靈,還是刑道,還是其餘人……都不能讓她眼眸掀波瀾。
但有人眼中此刻情緒發生了變化。
卻是一位黑袍男子,從始至終都一直坐在蒲團上,氣息近乎消散,身上的黑袍仿若與四周的幽暗融為一體。
男子微微扭頭,望向那哽咽不能開口的左丘涼,眼眸之中似乎在打量。…。。
“她走的時候,痛不痛苦。”男子問道。
左丘涼微微一頓,當即明白了什麼。
他知曉眼前這男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