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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那尊大佛之後,長安縣令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臉,長時間的賠笑,他的臉都僵了。
也不知道這大少爺什麼毛病,審案還審上癮了。
一名美貌的婦人從屏風後走出來,站在他身後,輕輕的為他拿捏著肩膀,好奇問道:“老爺,剛才那人是誰,您那麼陪著小心……”
長安縣令擺了擺手,說道:“哎,不提了,還是以前在外地做縣令好,誰都要看本官的臉色行事,現在調到長安,官升了好幾級,可見誰都要裝孫子,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婦人倒是沒有說什麼,長安縣令話音一轉,又道:“不過,那個李諾,可真是讓本官刮目相看,那種問訊方法,連本官都沒想到,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那一手簪花小楷,更是隱隱有大家之風……”
婦人問道:“什麼問訊方法啊?”
片刻後,這婦人驚訝道:“如果是編造的謊話,便很難倒著說出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你們婦人想不通這些事情也正常,還是讓為夫給你解釋吧。”長安縣令很自豪的說道:“如果真的是自己做過的事情,即便是倒著回憶,大致也不會出錯,但若是臨時起意編造的謊言,就很難完整倒敘出來的……”
美貌婦人想了想,問道:“幾天前,你說出去查案,很晚才回來,那天你做了什麼,倒著和妾身說一遍吧……”
長安縣令的表情一滯,額頭開始沁出冷汗。
隨後笑道:“哎呀,那都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為夫早忘了……”
婦人的語氣變的危險:“老爺的記性,可沒有那麼差,妾身提醒老爺一句,您回來在書房看了一會兒書,喝了兩杯茶就睡了,妾身怎麼弄,老爺都沒有反應……”
“那天,那天我太累了……”
“胡說,你連一件事情都記不起來,是不是又去青樓了,騙我說是去查案!”
“我沒有!”
“那你說啊,倒著說!”
“我……”
“好你個裴哲,你肯定是去青樓了,怎麼,家裡是喂不飽你嗎,天天去外麵偷吃!”
……
走出長安縣衙,站在街上,李諾悠悠的歎了口氣。
不出意外,在這十一天內,他應該是安全的。
但十一天後就未必了。
長安縣令他已經交代過了,希望這些天,能給他多來一些案子。
最好再來幾個刺客,受點傷沒什麼,保命才重要。
腦海剛剛冒出這個想法,耳邊忽然傳來吳管家的一聲大喝。
“少爺,小心!”
李諾抬起頭,隻覺得遠處亮光一閃,瞬息而至。
吳管家站的遠了一些,體內真氣轟然爆發,自己徹底放棄了防禦,所有的真氣都向李諾席卷而去,但也隻是讓那支箭的速度減緩了半成。
一隻黑色的羽箭,直射李諾眉心。
李諾已經看到了那黢黑的泛著金屬光澤的箭頭,也清楚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用等到十一天後了。
下一刻,這支箭就能射穿他的腦袋。
他閉上眼睛,不知道再睜開眼時,會不會回到那間小小的辦公室。
一瞬之後。
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他的思維依舊能夠正常運轉。
李諾睜開眼睛。
鋒利的箭首,距離他的眉心,不到一寸。
但這不到一寸的距離,卻是難以逾越的天塹。
一段白皙纖細的手臂,出現在李諾眼中。
因為距離太近,李諾甚至能看到她手臂上淺淺的粉色絨毛。
那道始終默默站在李諾身後,從未開口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
那支羽箭,被她緊緊的握在手中。
李諾舒了口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愛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