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殺與仇殺,在命案中是占比最多的,鄭員外與人為善,沒有仇敵,那麼情殺就很有可能,他已經年過五十,早已不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家中卻妻妾成群,必然難以滿足所有人。
而那第八房小妾,正值花樣年華,是需要雨露滋潤的年紀,崔澤年輕瀟灑,年輕男女,一不小心天雷勾動地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件案子,有九成的可能已經破了。
他剛才仔細觀察過,那兩人在被分開的時候,崔澤忍不住看了張小雲一眼,眼中帶著慌亂,雖說所有人都被放走,隻留下他們,慌亂是應該的,但見多了太多人犯的裴哲,還是敏銳的從他慌亂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不過,這些對於現在的裴哲來說,都不重要。
什麼案子都沒有李諾帶給他的震撼強烈。
什麼是天生查案聖體?
這就是。
不用去凶案現場,也不用了解案情經過,他什麼都不用知道,隻用一雙眼睛,就能從兩百多位嫌疑人中找到凶手,這是什麼逆天的本領?
他若是生在三百年前,法家恐怕會多出一位聖人。
可惜,如今已經不是戰國亂世,諸子相繼歸天,法家也已凋零,就算他是天生查案聖體,也沒法在法家這條路上走多遠,滿朝公卿,不會允許出現一位法家聖人,可惜,可惜了。
心中感歎一句,他又看向李諾,問道:“公子,接下來怎麼辦?”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李諾當成了主心骨。
長安縣衙。
大牢。
崔澤靠在牢房冰涼的牆上,臉色煞白,心中更是驚恐無比。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們明明做的天衣無縫,就連鄭府的下人都沒有任何察覺,長安縣令查了一早上都沒有懷疑到他們身上,那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想到那道看穿一切的眼神,他徹底慌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就是凶手,他沒理由放走了所有人,單單留下他們兩個。
更詭異的是,他已經被關了小一個時辰,居然也沒有人來提審他,彆提他這一個時辰過的有多煎熬了。
牢房門口響起腳步,是獄卒送來飯菜。
從早上到現在,近四個時辰,水米未進,他早就餓了,長安縣衙提供的牢飯,隻是普通的白菜豆腐配米飯,而且帶有一股淡淡的餿味,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崔澤自身大富大貴,每日山珍海味,麵對這一碗餿飯,實在是難以下咽。
就在這時,他的鼻間,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飯香。
這一陣飯香,崔澤再也熟悉不過。
“燒雞,蒸魚,紅燒肉,佛跳牆,還有這米香……這是東北的頂級香米!”
明明已經大難臨頭,但此刻,崔澤心中還是生出一種憤懣,大家都是犯人,憑什麼給他吃餿了的白菜豆腐拌飯,給彆人吃這麼好?
兩名獄卒端著美味的飯菜,經過崔澤所在的牢房,似是隨口閒聊。
“那女子真的快招了?”
“可不是嗎,要不然大人能下這麼大的本錢,是我我也招,後招隻有死路一條,先招的人雖然免不了流放,但好歹也有一線生機……”
什麼!
兩名獄卒的話,如雷霆一般響徹崔澤腦海。
她招了?
先招可以免除一死,怎麼沒人告訴他啊!
該死的,那個賤人,是她先勾引他的,害死鄭員外,然後再謀奪他的家產,也是她的主意,到頭來,死的卻是自己,這他媽能忍?
兩名獄卒的身影已經走遠,崔澤抓著牢房的欄杆,幾乎是用儘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大人,我招了,我全招了!”
同一時間。
大牢另一邊。
“那男的真的快招了?”
“可不是嗎,要不然大人能下這麼大的本錢,是我我也招,後招隻有死路一條,先招的人雖然免不了流放,但好歹也有一線生機……”
角落的一處牢房內,年輕女子聽著兩名獄卒似是隨口說出的話語,又看了看他們手中端著的美味飯菜,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難掩失落的歎了口氣。
她固然不可能招,但以她對崔澤的了解,對方的腦子,是抵不住這明顯的離間之計的。
果然,下一刻,她就隱隱約約聽到了崔澤的呼喊。
牢房雖大,兩人又處於兩端,可還是無法完全阻隔成年男人用儘全力的呼喊。
除了失落,她的眼神深處,還有一抹隱藏更深的恐懼,以及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