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和裴俊是肯定考不中進士的,但他不一樣,他有禦科的特長,如果能取得禦科狀元,就能在兵部或者太仆寺任職,不比當一個大頭兵好多了……
李兄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他臉上羞愧之色,說道:“我,我不進去了,我這就去馬場練習!”
李諾道:“上車,我與你同路,你來駕車!”
表情同樣呆滯的,還有得知李諾來此,剛剛迎出門的鳳凰。
她特地換了身衣服,還精心的補了補妝,走出玉音閣,笑盈盈的正要對李諾打招呼,但他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放下了車簾,乘著馬車,絕情而去……
她低頭看著剛剛為他換上的漂亮衣服,心中產生了濃濃的自我懷疑。
輸給他娘子也就算了。
……
李諾剛才其實看到鳳凰姑娘了。
隻不過馬車已經啟動,他也就沒有和她打招呼。
說實話,鳳凰姑娘對他的吸引力,還沒有周玉大。
最起碼周玉會駕車,這馬車駕駛的,又快又穩,李諾幾乎沒怎麼感受到顛簸,和吳管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鳳凰姑娘要是能打也就算了,可惜她不能打。
吳管家第一次和李諾一起坐在車廂裡,他剛才還疑惑,為什麼要讓姓周的小子駕車,但馬車啟動不久,他就察覺到了不同之處。
他望著坐在馬車外麵的那道身影,驚訝道:“這小子的車技,有點東西啊……”
李諾瞥了他一眼,這才哪到哪。
長安城內的街道,還輪不到周玉發揮車技。
他要學的還多著呢。
周玉駕車又快又穩,李諾還沒什麼感覺呢,就到了雲夢書院的馬場。
周玉是雲夢書院的學生,進馬場是不用收錢的。
他和馬場的人顯然很熟,跟著周玉一起進來,他們連李諾的錢都沒有收。
來到禦科的訓練場,周玉依舊選擇了昨天的那匹馬。
不過他並沒有選擇昨天那輛車,因為那輛車被娘子撞壞了。
雖說禦科更多考驗的是人的駕駛水平,但同一個人,駕馭不同的馬,不同的車,發揮也有所不同。
在禦科正式開始之前,都會留有一段時間,讓駕駛者先熟悉馬車和道路。
書上說,最高明的禦者,能夠做到人與車馬合一,已經不再受車馬的局限。
周玉顯然還不到這層境界。
李諾看著他跑了一圈,比起昨天那趟,還有所不如。
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這三項沒有什麼問題,但鳴和鸞的鈴鐺顯然亂了一些,最後的逐禽左,箭隻堪堪射中了靶子的邊緣。
周玉跳下馬車,有些羞愧的說道:“我對於這輛車還不太熟悉,讓李兄見笑了。”
李諾安慰他道:“這很正常,沒什麼見笑的,多練幾遍就熟悉了,科舉的時候,不是也有三次熟悉車馬的機會。”
周玉搖了搖頭,說道:“禦科真正的厲害的人,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爹當年就是禦科狀元,他考禦科的時候,就是一遍通過……”
李諾聞言,眉梢微微一挑,問道:“你爹?”
周玉點頭道:“李兄說的對,我的禦科還差的很遠,遠遠比不上我爹當年。”
李諾的心中,已經打起了彆的主意。
周玉的禦科,雖然也很強,但還沒有強到被法典認可的程度。
也不知道這半年時間,能不能把他培養出來。
或許,可以找個機會,試一試他那駕部郎中的爹。
不過,這個想法也未必能成。
再高的天賦,若是長時間不練,也會退步。
據李諾了解,法典所攝取的,是他們現在的能力,並非巔峰時期。
就算是周玉的父親禦科天賦更強,現在肯定也不如年輕的時候。
他總不能把正五品的駕部郎中抓到馬場天天操練,目前還是得將希望寄托在周玉身上。
兩人對話這短短一會兒,吳管家已經駕車闖了一次五禦的關卡。
結果就是周玉又得換一輛車。
走的時候,還得賠人家馬場的損失。
他再一次向李諾證明,武技和車技,真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李諾也挑了一輛馬車,選擇了另一條賽道,慢悠悠的趕著車,行駛在賽道之上,先熟悉熟悉路況。
科目一的鳴和鸞,是一段凹凸不平的長直路。
雖然沒有彎道,但地麵狀況堪憂,很難做到不顛簸。
除非對路況和馬車極為熟悉,腦子也不能差,能在高速前行的情況下,計算出最優的路線。
這項能力,沒個三五年的練習,根本不可能做到。
就算是周玉,這一科也是弱項。
更彆說那些進入書院才開始接觸禦科的貧門學子,幾年的勤苦練習,隻能保證這一科不被彆人拉的太遠。
科目二的逐水曲,雖然彎道多,但路麵較為平整,比第一關簡單一些。
科目三過君表、科目四舞交衢,難度也都不大,重點在於準確的同時,還能保證速度。
時間,也是評價禦科成績的重要標準。
最後一科的逐禽左,是射科和禦科的綜合科目,也是五禦中較難的一科。
這一項,大部分學生,會選擇犧牲速度,來追求準度。
速度太慢,最多評分低一級。
箭矢脫靶,禦科直接會被判不合格,除非另外幾科能名列第一,否則便與進士無緣了。
科舉就是這麼殘酷。
能殺入科舉的,都不是等閒之輩,任何一點小錯,就有可能被淘汰。
彆看周玉駕車風馳電掣,李諾自己上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即便他的速度奇慢無比,那匹馬完全是在散步,通過第一段路麵的時候,還是顛的屁股疼。
第二段連續彎道,要不是吳管家用真氣抬著,他得翻溝裡三次。
第三段路,哪怕龜速通過狹窄的轅門,也免不了剮蹭。
第四段路的岔道,他慢悠悠的走過,倒是沒有走錯。
但最後一科,他射了五次,五次脫靶,連靶子的邊都沒擦到……
駕車回到原地之後,李諾的目光,望向在賽道上風馳電掣的周玉,心中喃喃道:“靠你了啊……”
不遠處,一直盯著李諾的一道身影,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五禦之中,一禦不通。
就他這樣子,連春考都過不了,拿什麼中進士?
他嘲諷的一笑,沒有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很快就離開馬場,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在長安街頭行駛片刻,很快就來到了一座高門之前。
永壽侯府。
聽完手下的描述,永壽侯第一反應也是難以置信,忍不住問道:“你確定沒有看錯人,那真的是李玄靖的兒子?”
男子點了點頭,十分篤定的說道:“回侯爺,不可能看錯的,屬下知道李玄靖的兒子長什麼樣,親眼看著他從李府的馬車上下來……”
永壽侯還是不信,繼續問道:“他的禦科很差?”
男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何止是差,根本就是一竅不通,讓侯府的狗去駕車,都比他駕的好,侯爺您這次真的是多慮了……”
永壽侯坐回椅子,輕輕抿了口茶。
難道他真的想多了?
就算是想多了,也不能怪他。
怪隻怪當年的李玄靖,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回憶。
他很擔心,朝堂上會再出一個李玄靖。
一個李玄靖就夠難對付的了,更何況,李玄靖雖然心狠手辣,但做事還算有顧忌,不會輕易對權貴下手。
他那個兒子,比他更無法無天。
現在看來,似乎真的是他多慮了。
李玄靖的兒子,並不像他爹那樣光彩奪目,是一個十足的庸才。
那十幾名官員,如果徐徐圖之,逐一分化,這十幾萬兩銀子,完全可以省下來,留著做更重要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李玄靖的兒子是傻子,隻是他放出來的假消息。
說不定這是為了轉移彆人視線而用的障眼法。
從他這些日子的表現來看,李玄靖的兒子不僅不是傻子,還繼承了李玄靖的聰慧。
他很擔心,這一切都是李玄靖的計劃。
或許,在這十八年裡,他早已暗中將兒子培養的精通六藝,為的便是在科舉上一鳴驚人,然後父子同朝為官,將這朝堂,徹底掌控在他們的手中。
還好是他多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