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李諾暫時打消了懷疑,難道,這次書法卷的調整,不是針對他的?
吳管家問道:“少爺,你打聽此人乾什麼?”
李諾道:“沒事,隨便問問。”
吳管家隨口說道:“魏詢這個人風評還挺好的,但是,他的兒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最後被老爺砍了腦袋……”
“……”
李諾現在可以確定。
如果這次的書法調整,不是為了針對他,他把李字倒過來寫。
書法和算學不一樣,算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全對就是絕佳,錯一道就是甲上,考官沒有操作的空間。
但書法不同,書法很依賴考官的主觀評價,同樣一幅書法作品,不同的考官,評價差兩個等級,都在正常的範圍之內。
父親的仇人,是他的科舉主考官,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雖說科舉是糊名的。
可他的簪花小楷獨一份,很容易就能被人認出來。
李諾想了想,對吳管家道:“你再讓人去查查……”
吳管家再次回來的時候,意外的說道:“少爺你猜的果然沒錯,不久之前,魏詢和豐陽侯府的人有過接觸,但是並沒有查到他受賄的證據……”
他看著李諾,表情有些感慨。
少爺和老爺,真的越來越像了。
老爺當年,也是短時間內忽然開悟,脫胎換骨,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如今,少爺也是這樣……
這難道就是李家的特殊血脈嗎?
李諾並不知道吳管家心裡的想法,簪花小楷實在是太過顯眼,肯定是不能再用了,距離科舉十天不到,他得儘快解決這些問題。
他看向吳管家,問道:“那些書法大家,查的怎麼樣了?”
吳管家道:“還在查,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李諾可沒有多餘的時間了,他緩緩站起身,說道:“去大理寺……”
……
清風書院。
“魏先生好。”
“見過魏先生。”
“魏先生慢走。”
一位麵容清臒的老者,緩緩走出清風書院,不管是遇到的學子,還是門口值守的人員,都恭敬的和他打著招呼。
魏先生不僅僅是清風書院的先生,還是大夏書法第一人,精通多種筆體,就連他的學生,都在書法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屆科舉,魏先生更是書法一項的主考,經過他和幾位書法考官的共同努力,終於讓朝廷通過了對書法卷的調整。
雖然大體上,和之前沒有什麼改變,但在書科成績相同的情況下,更擅長書法的考生,在排名上更占優勢。
不要小看這一點點的優勢,科舉的考生不同於春考,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差距,一點微弱的優勢,或許就是榜上與榜下的區彆。
離開書院之後,魏詢從腰間取下一個玉煙袋,填上煙絲,深深的抽了一口。
春考第一又如何,隻要他還是考官,那個奸賊的兒子,就休想在書科上得到絕佳。
簪花小楷,女兒家的字而已,難登大雅之堂,就算是他沒辦法禁掉,也不會給其過高的評價。
“嗬……呸!”
旱煙抽的久了,喉嚨不太舒服,他隨意的吐出了一口老痰。
路過的行人見此,都嫌棄的避開。
魏詢正要離開,忽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對方穿著捕快的製服,若是普通人,被捕快攔住,恐怕心裡會發怵。
但魏詢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問道:“為什麼攔下老夫?”
一名捕快指了指地上的一口濃痰,說道:“根據《長安衛生管理條例》,街頭隨意吐痰者,笞五下,拘一日,帶走。”
魏詢蒼老的臉上露出愕然之色,質問道:“老夫在長安幾十年了,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規矩?”
那捕快板著臉,說道:“不好意思,這是大理寺剛剛定下的新規,從今日開始施行。”
魏詢麵色一變,說道:“老夫是清風書院的先生,不知道這條新規,兩位可否高抬貴手?”
書院先生,地位超然,就算是官府也要敬上三分,這也是他第一時間不怵這兩人的底氣。
那捕快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書院的先生,也要遵守大夏律法,這位老先生,您是有身份的人,更要以身作則,還是老實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