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科也出了一個天才,聽說連那些考官們都自愧不如。”
“還有文章,竟然也能出絕佳,文章向來都是不給絕佳的。”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媽的,這詩寫的真好,我怎麼就寫不出來呢!”
……
隨著考院的門打開,考生們魚貫而入,來到自己的考房。
今日是科舉的第二場,但會考兩科。
與春考一樣,眾學子需在一日之內,完成數科與禮科的答卷。
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先答數科,因為這一科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若是等到下午再答,腦袋渾渾噩噩,很容易出錯。
李諾也選擇先答數科。
雖然還是二十道題目,題目類型也差不多,但科舉題目的難度,要比春考大多了。
以方程為例,春考考二元,科舉第一道就是五元,從計算量上來說,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
如果遇到粗心大意的,計算的時候,一個數字算錯,檢查都很難檢查出來。
數科李諾完全靠自己,他先在草紙上計算一遍,驗證無誤之後,才會謄寫在正式的試卷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寫到最後兩道時,李諾掃了一眼題目,微微一愣。
倒也不是這兩道題太難,而是……
這兩道題目,不是他當初給娘子,讓她拿去為難那四位老先生的題目嗎?
一道是將軍飲馬問題的變體,難度上了一個台階。
一個是最優策略問題。
雖然不是原題,但都屬於同一類。
陳先生好像說過,這屆科舉,為了篩選數科人才,數科的題目,會有一點小變化,原來指的就是這兩道。
要說難吧,這兩道題目也不能說是難,解題過程也不複雜,但要有正確的思路,如果隻知道死學九數,大概是解不了這兩道題目的。
數科二十道題目,答對十道,才能計算有效成績。
之後每答對一道,便會增加一個評級,二十道全部答對為絕佳,錯一道減一等。
答完這兩道題目,李諾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拆開放有禮科考題的信封。
這一科就沒什麼難度了,他同時點亮鄭植和禮部郎中的畫像,不假思索的開始落筆。
李諾已經答完禮科兩道題目時,第一考院中,大部分考生,還在答數科。
不知道多少人看著數科最後兩道題目,一臉茫然。
兩道題目,都是和軍陣相關的。
一道有關戰馬飲水,一道有關糧草補給,看著很有實際意義,但他們之前沒有學過這種問題,根本摸不著頭腦,不知如何破題。
思索了一會兒,他們仍舊沒有線索,隻能先將其放下,開始答禮科的題目。
那兩道題,他們不會,彆人也未必會。
此時,某處考房中,周玉看著這兩道題目,麵露訝色。
這兩道題目,幾位先生雖然沒有和他講過,但其中一道,他在宋府聽李兄給他們講過類似的,隱隱記得這種題怎麼破……
那道他會的題目,很快寫出了解法。
另一道沒有思路,他直接跳過不答,取出禮科的題目。
目光望向從信封中取出的那張紙箋,周玉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愣,下一刻,他渾身寒毛直豎,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兩個月前,他在家門口看到了一位算命的老頭。
那老頭帶著一個孫女,他見這一老一少可憐,就給了他們一錠銀子。
老頭收了銀子,非得給他算一卦。
周玉從來都不相信這些,當時興致不錯,就讓那老頭幫他算一算。
老頭胡亂的掐了掐手指,說他以後能當宰相。
周玉差點聽笑了,他爹駕部郎中才五品,他連進士都考不中,還當宰相,當個屁啊!
看在那老頭逗笑他的份上,他又賞了那老頭一錠銀子。
然後老頭又要給他算一卦。
周玉當時也沒多想,隻是打趣的說,如果他真有本事,就算一算,今年的科舉禮科考哪幾道題目。
五禮的內容太多了,周玉根本沒怎麼看。
沒想到那算命老頭居然還真知道五禮,又胡亂的掐了掐手指,告訴了他五種禮儀,分彆是:
吉禮:祭先農。
賓禮:蕃王奉見。
軍禮:觀射於射官。
嘉禮:公主降嫁。
凶禮:皇太子舉哀吊祭。
考房中,周玉再次低頭看了看,科舉的禮科考卷,和那老頭算的,分毫不差。
五禮包含了幾百種典禮。
吉禮有祭五帝,祭百神,祭太社,祭五嶽、四鎮,祭四海、四瀆……;
賓禮對於不同國家的國君,使臣,儀式規製不同;
嘉禮有飲食之禮、婚、冠之禮、賓射之禮、饗燕之禮、脤膰之禮、賀慶之禮;
軍禮包含出征,田狩等等等等,凶禮更為講究,皇室的差彆就不說了,細分到每一個品級的官員,喪葬之禮都有不同,細節到令人發指。
每一種典禮,都有不同的流程和規製,根本不可能將之全部背下來,但同種禮儀,大部分流程都是相同的,隻要能答出這些,禮科至少能得個乙。
但要想成績更高,就要多付出十倍數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
這自然是得不償失的。
這一科,考到乙以下,沒那麼容易,考到甲以上,同樣不容易。
有時候,更多的是靠運氣。
周玉的運氣很好,他背的,科舉都考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回家之後,他花費數日時間,鬼使神差的,將那老頭說的五種禮儀,分毫不差的背了下來……
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更恐怖的是。
那是兩個月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科舉的考官還沒有確定,禮科的題目,自然也不會確定。
彆說那老頭不是考官,就算他是考官,這五道題目,也不是他直接定的,而是從數百種禮儀中隨機抽出來的……
他居然能提前兩個月,算出科舉的考題!
周玉的心中翻江倒海,甚至都忘記了現在是在科舉的考場上,再次想到那老者的臉,他便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此刻。
考場之外。
吳管家靠在馬車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算命的老頭之前說,少爺還有其他幾段命定的姻緣。
當時他還不屑一顧。
現在想想,如果少爺像老爺一樣,中了六科狀元,可能真的得娶公主,豈不是正應了那老頭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