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有這十八萬,梁好運直接買在皇城根下。
張躍民還沒考上大學就能賺錢,他倆以後肯定能買很多很多房子。那這套房子就要把實際問題考慮進去:“當然是買在你學校附近。”
張躍民眼中露出些許笑意,“我要是考上帝都大學呢?”
“全國最高學府啊?”梁好運驚得瞪大眼睛。
張躍民見她這麼難以置信,忍不住笑說:“是的。”
“那那——你大伯大媽真不是玩意!”
張躍民愣住,隨即想到他跟梁好運說的那些事。他大伯大媽整整耽誤他兩年,梁好運在替他抱不平,頓時忍不住笑出聲。
“笑啥?”
張躍民:“我高興。”慶幸他聽爺爺的話,乖乖地去相親,否則這麼向著他的姑娘哪兒找去。
梁好運倍感奇怪:“就因為我幫你罵你大伯大媽?”
都是一家人了,張躍民也沒瞞她,“我小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是爺爺奶奶的孩子,被爺爺奶奶慣的很調皮。每當我大媽跟左右鄰居念叨我調皮搗蛋,不服管教的時候。那些人都說,得虧碰到大媽這麼好的人收養我,否則我得如何如何。
“小時候我不懂事頂回去。我大媽就說,你看看這孩子。左鄰右舍一看我還敢頂嘴,就以為我特彆氣人。長大了我才知道大媽故意激我。她再說我不懂事或者亂花錢,我就笑笑不吭聲,或直接認錯。鄰居就覺得我比小時候懂事,開始誇我。
“每當這時候我大媽就特彆不高興。不過,他們雖然誇我,隻要我敢說大伯大媽一句不好,他們還是會提醒我彆當白眼狼。像你一樣幫我罵他們的,還是第一個。”
梁好運很意外:“你爺爺奶奶呢?”
“他們人好心善大度,覺得兒子媳婦同意他們養我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七十年代初,家家戶戶都不容易。那時候住的還是茅草屋。爺爺奶奶就勸我,他們愛念叨就念叨。反正不會少一塊肉。”
張躍民同意相親,便是覺得他不結婚,想搬出去親戚鄰居都會勸,且認為他使性子耍脾氣讓張家人難做。結了婚再搬出去,親戚鄰居不光不勸,還會誇他懂事有擔當。他爺爺一家對他仁至義儘了——供他考學,又幫他娶妻。
讀了十多年書,張躍民也沒弄懂這裡麵的因果關係。不過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甭說讓他結,讓他結過就離,張躍民也樂意。左右他不差錢。
錢能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不過,張躍民不敢說,他覺得他隻要敢離,梁好運能立即拉他去民政局。
梁好運想到張躍民的爺爺隻要一個兒子,估計疼的也很,不舍得斥責他:“你是他們養大的,你不好出麵,以後我幫你。除了你說的這些,還有啥?”
還有很多,張躍民不知該不該說。並不是難以啟齒,是擔心梁好運不是他大媽的對手。
梁好運見他猶豫不決,道:“不要小看我,你們打聽到我特老實,是我擔心奶奶被大伯大媽趕出去,不敢跟他們鬨。跟你相親的時候悶不吭聲,也是希望你們能一眼相中,我也好早點離開那個家。咱倆相親那天你爺爺奶奶也去了,對我特滿意,不是因為我老實?”
張躍民很是意外,鬨了半天她心裡跟明鏡似的。
隨後想想在鄉鎮中學能考上師專,家裡還是那種情況,要不是忒聰明,有大毅力,早自暴自棄墮落了。
張躍民笑道:“那我說了?”
“你邊扒地邊說。”梁好運提醒。
張躍民去找鐵鍁鋤頭等物。
十來平米的菜園子收拾出來,張躍民也把他尤其在意的事統統告訴梁好運。
梁好運聽完就忍不住感慨:“還真是每家都有幾個奇葩啊。”
“奇葩?”張躍民聽到這個詞,附和道:“這個詞精準,是很奇葩。其實也是爺爺奶奶拉不下臉。他們那些人也瞅準了這一點。”
梁好運點頭:“人善被人欺就是這個理。要不人咋說,臉皮厚吃塊肉。還有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呢。”
兩年前的張躍民很清高,不屑跟那些人計較。他的忍讓換來的是兩次錯失高考,張躍民不敢再妥協退讓。
礙於他爺爺奶奶,他隻能選擇躲得遠遠的。
張躍民原本還擔心梁好運是以前的他,這些日子得空就在琢磨,等梁好運嫁進來,如何如何把她教的皮厚心黑。
聽聞此話,張躍民沒了擔憂:“可惜我才知道這個道理。”
“那也不晚。”梁好運活動活動筋骨,注意到西邊紅霞滿天,“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張躍民道:“等等。隔壁應該下班了,我過去看看。”
十來分鐘後,張躍民才從隔壁回來。
梁好運連忙往堂屋裡去,擔心在院子裡說話被隔壁聽見。
張躍民也有這個擔憂,到屋裡才說:“他說那個錢能要回來,你大伯大媽也能進去,就是你堂姐有點玄。你奶奶喝藥那天你堂姐在哪兒?”
梁好運仔細想想,“在家。正月十五好像是周六,正月十六是星期天。”
“那就行了。”張躍民忽然想到一點,“你當時在哪兒?”
梁好運:“我好像在放羊,家裡養了兩個大的四個小的,平時都是我放。夏天草多不定時。冬天上午九點左右去一次,下午三點左右去一次,省得喂了。我奶奶是上午走的。”說到這裡,梁好運想起來了,“對,是上午!我當時在地裡,急著回去還差點把羊弄丟。”
“誰告訴你的?”
梁好運:“我們那邊一個胖嬸的叫的我。我爹就是為了救她兒子死的。”
“那就好了。”梁好運有不在場證據,張躍民沒什麼可擔心的,“咱們回去。拿著衣裳。”
梁好運果然不是杞人憂天。
農村人不用到點上班到點下班,為了省油省電,家家戶戶都會趕在天黑之前吃好收拾好。
梁好運有原主的記憶,知道這點,梁好運就沒讓張躍民送她,慢慢悠悠,掐著點,太陽落下去月亮爬出來,晃悠到家門口。
站在門口跟左右鄰居聊天的錢多銀張嘴就罵:“你咋不死在外麵?!”
梁好運頓時覺得手癢癢,暗暗運氣,壓下滿腔怒火,訥訥道:“我去跟奶奶說說話,說著說著忘了。”
錢多銀瞬間像被人掐住喉嚨,氣焰全無,嘴裡卻不乾不淨的嘀咕:“過兩天就出門子了,你去那兒乾啥?”
“告訴奶奶我後天嫁人啊。”梁好運裝成原主老實的模樣,說著把包遞過去,“他給我買的衣裳。”
“啥衣裳?給我們看看。”左鄰右舍嬸子大娘同時開口。
錢多銀也好奇,奪過去就把衣裳拿出來。
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今兒是農曆五月十六,雖說此時得有八點了,外麵還是亮如白晝。
錢多銀拿出來,嬸子大娘齊呼:“咋是個白色的?”
“他說現在結婚新娘子都穿白色的,穿紅的土,就給我買個白色的。”梁好運說著,不安地看著錢多銀,“要不,我,我明兒再讓他給我買一個?”
錢多銀問:“跟他約好了?”
“我可,可以去他們村找他。”
錢多銀又罵:“你長不長腦子?後天就嫁過去了,明天去找他,人家咋想?”
“那就,就不去了?”梁好運期期艾艾地問。
錢多銀不客氣地說:“去啥去?”抬手把裙子扔給她,砸的梁好運一臉,梁好運佯裝嚇得哆嗦了一下。
左鄰右舍一看她這可憐樣兒,連忙勸:“老錢,消消氣,好運也是不懂。”
“對,她一個未婚小姑娘知道啥啊。”
“好運,還沒吃飯吧?”
梁好運弱弱說:“我——”偷偷看一眼錢多銀,發現她麵色不善,忙說:“我不餓。”
“不餓睡覺去!”
梁好運麻溜的回屋,借著月光弄點熱水洗漱。沒敢點燈,否則錢多銀得進來罵她,不知道過日子,燈油不用你買之類的。
用木棍抵上門,梁好運躺在床上,長舒一口氣,片刻就進入夢鄉。
她這個身體養成了習慣,翌日天蒙蒙亮,梁好運睜開眼,一陣恍惚。好一會兒,記起她穿越到和平年代,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洗漱後,天亮了許多,梁好運再次摘個黃瓜和番茄站在門口啃。
隔壁人牽著羊出來,看到梁好運忍不住問:“咋一大早的就吃黃瓜?”
“張躍民要帶我去縣裡跟人學化妝,讓我在這裡等他。”
縣裡沒婚紗店,也沒有化妝店。農村姑娘出嫁要麼自己胡亂塗一下,要麼去理發店,縣裡的理發店有個女理發師會化妝。雖然也不咋地,總比自己畫的好。
“啥時候的事?”鄰居忙問,“咋也沒聽你大媽說?”
梁好運道:“大媽讓我用堂姐的東西隨便塗一下。張躍民說明兒他高中同學都來,怕他同學笑話,非叫我跟人家學學。”
“你昨晚咋不說?”
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梁好運當真嚇一跳。
不過她不看也知道,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的人,除了錢多銀沒旁人。
梁好運一臉膽怯地說:“昨晚——忘了……”
錢多銀忍不住瞪她一眼:“這麼大的事都能忘?你還能乾啥?去把那個白裙子拿著,換條紅的。”
“可是,可是張躍民說,他,他明天穿白襯衫來接我啊。”梁好運道。
錢多銀:“你管他穿啥?你不許穿白的,大喜的日子像啥樣。”不容梁好運開口,“趕緊的。他有沒有說啥時候來?”
梁好運擱心裡翻個大大的白眼:“七點左右吧。不會超過七點。他說學,學化妝得學好幾個小時。不早點去又得弄到下午。下午他家還有事。”
“對!”鄰居轉向錢多銀,“下午他們得過來送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