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過六點,梁好運無語又想笑:“你們今兒又不是不上班不出攤。從這邊經過的時候也一樣能知道啊。”
因為離得太近。
村裡喜歡遛彎的大爺,有時候早上來他們家跟張爺爺張奶奶聊半個小時,都不耽誤回家用早飯。
梁好運問:“做不做你們的飯?”
“不用。家裡做了。我們走著來的,這就回去。”張躍華擺擺手,就帶著一眾人回去,跟村裡人顯擺。
張躍民幫梁好運燒火炒菜。
梁好運朝外麵看一眼,發現老兩口也跟出去,便說:“這下羅蘭香得氣得吃不下飯。”
“這才到哪兒。”張躍民不屑地嗤笑一聲:“以後早著呢。”
梁好運:“你說她會不會氣得紮小人?”
“你怕?”
梁好運不怕。
張躍民道:“我也不怕。就怕反噬到她自個身上,你我還得回去給她送終。”
梁好運下意識朝外看。
“放心!爺爺奶奶聽見也沒事。”張躍民說著,想起一件事:“我過幾天得到東北去一趟。”
梁好運:“訂購皮毛大衣?”
張躍民點頭:“劉向東這一個多月沒閒過,不能總讓他跑。”
梁好運自然不擔心他,張躍民足夠聰明。被座山雕綁去,他估計也能安然脫身。
“爺爺奶奶那邊怎麼說?”
張躍民:“就說我去毛子那邊。”
飯畢,梁好運給他收拾幾件深秋時穿的衣服被老兩口瞧見,梁好運就說,毛子那邊冷。兩位老人果然不再問。梁好運卻怕自己不小心說漏嘴,張躍民走後,她就天天往新房跑。
早出晚歸,老兩口看她一天比一天黑,非但沒數落她天天不著家,還很擔心她身體吃不消。
張躍民是跟國有企業打交道,有正規的合同與流程,他說月底能回來,那一定能回來。算著張躍民快回來了,梁好運就不再躲,而是改給他收拾行李。
張爺爺和張奶奶瞧見梁好運曬被子,忍不住感慨,“日子過得真快,一晃躍民都要上大學了。”
這些天梁好運也沒閒著,而人一忙起來,就會發現日子特快,也忍不住說:“是呀。爺爺奶奶,到時候咱們一起去送他吧。”
張爺爺和張奶奶這輩子還沒去過帝都大學,聽聞此話是雙手讚同。
張躍民回來之後得知此事斷然拒絕,還來了句,爺爺奶奶想過去,過些天搬過去想啥時候去啥時候去。
兩位老人被他懟的說不出話來。
梁好運問:“我呢?”
“你不跟我搬去新房,你也甭想去。”
梁好運又想捶他。
兩位老人看到張躍民不敢還手,還繞著飯桌躲,反倒不氣了。不過,張躍民去上學那天,兩位老人還是把他送到公交產品。
這個年代的大學連公共餐具都沒有,需要自備,梁好運便給他拎著飯盒、水杯、暖水瓶等生活用品。
北方秋天極短,一夜入冬是常有的事,張躍民便背著兩床薄被褥,以防不測。
倆人很早便出發,然而,公交車不是直達的。兩人起初還有座,可能今兒報道的人多,半道上就隻能站著。等下車,梁好運已累得說不出話。
帝都大學很大,撐到到學校門口,梁好運就放棄了。
張躍民哭笑不得:“你不想進去看看?”
“以後我搬到這邊,還不想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去。再說了,你同學見到我,你咋介紹?”梁好運問。
張躍民:“實話實話。”
“得了吧。”早些年因為曆史原因,已婚的大學生比比皆是。近幾年已婚的幾乎沒了。他們要知道張躍民結婚了,調侃張躍民的時候不可能放過她。
梁好運:“我找個陰涼處歇會兒,你儘快。”
“可能得兩個小時。”
梁好運:“三個小時也行,隻要不讓我進去。”
“累就先去吃點東西。”張躍民提醒。
梁好運擺擺手,看著他進去,就去小賣部買北冰洋,順便跟老板娘蹭個板凳歇歇腳。
張躍民進入校園就拿出做生意的勁頭,看著像老師或者學校職工之類的人就問,以至於兩個小時,張躍民就把一切搞定了。
梁好運立即遞給他一瓶健力寶。
張躍民拽起梁好運,占據梁好運的板凳,讓梁好運站著。
梁好運氣笑了:“你還是男人嗎?”
“我隻知道我是你男人。”張躍民一口氣喝掉半瓶,才覺得自己活過來。
梁好運見他這樣,反而不好計較,“歇會兒就去吃飯,我餓了。”
張躍民也餓,把手遞給梁好運。
“懶死你算了!”梁好運嘴上抱怨,還是把他拽起來。
張躍民立即攬著她的肩頭,半個重心壓在她背上,像沒有骨頭似的,恨不得梁好運拖著他走。
“張躍民,張躍民——”
梁好運停下:“有人叫你。”
張躍民:“同名的人。張這個姓是大姓,躍民這個名字幾乎每個村都有一兩個。彆管她,走了。”
“張躍民!”
梁好運隻感覺一陣風從身邊掠過,抬起頭,麵前多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女人留著齊肩短發,白白淨淨,長相清秀,氣質很像個還沒出校園的學生。
梁好運轉向張躍民,唇角差點碰到他的臉。
張躍民站直,故作恍然大悟,“真是叫我?”
“除了你還有誰叫張躍民?”女人下意識問。
張躍民一臉的無辜:“我哪知道。”
“你怎麼會在這兒?”女人不待張躍民回答,就指著梁好運,“她又是誰?”
張躍民挑起眉頭,“你不是看到了嗎?”
“你女朋友?你什麼時候交代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女人連聲質問。
梁好運瞧著她像是喝了三斤山西老陳醋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懂,似笑非笑地看著張躍民:“不介紹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