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激將法(1 / 2)

客廳裡陡然安靜下來。

大小子二丫頭嚇得不敢吭聲,兩雙大眼睛來回轉悠,一會兒看看媽媽,一會兒看看爸爸。

張躍民想說什麼,懷疑齊主任極有可能把他們家當典型,索性問:“你是在說笑嗎?”

“這麼大的事,哪能開玩笑。”齊主任很認真。

張躍民心說,你也知道這是大事。

“張老師,你是不是擔心?甭擔心,我們都了解過,男人結紮風險小,一兩天就能恢複如初。”

張躍民心想,風險大小我比你清楚。

張躍民:“我該說謝謝嗎?”

“不用這麼客氣。”齊主任說完,發現他麵色不對,心裡咯噔一下,“張老師,你,你這樣可不像為人師表的老師。”

張躍民氣笑了,居然跟他玩激將法。

齊主任當婦女主任真是屈才了。

張躍民問:“老師跟結紮有什麼關係?我們家有必要挨那一刀?我們哪天真超生,自有學校收拾我。彆以為我是老師,好運是廠長,大小是個名人,在這一片有頭有臉,不好意思跟你計較。出去!”起身指著門外。

齊主任喃喃道:“我——”

“我讓你出去!”張躍民拔高聲音,沒有任何表情。

齊主任下意識找梁好運。

梁好運也收起職業微笑,“齊主任,我們不知道一個結紮條子,上麵獎你多少錢,也不想知道。”

“哪有什麼錢啊。”齊主任連忙說。

梁好運:“既然沒錢,我們一沒超生,二張躍民有法律法規約束,我們也不敢超生,為什麼天天盯著我們結紮?是不是因為我們結紮,你就可以跟其他人說,張躍民是大學老師,梁好運是廠長,也照樣聽你的乖乖結紮?”

“當,當然不是。”齊主任瞬間結巴了。

齊主任鍥而不舍,梁好運以前有過這方麵的擔心,沒想到她真有此意。

梁好運頓時懶得應付,冷笑道:“既然也不是因為這點,以後你來串門,我們歡迎,再提結紮不結紮的,彆怪我們說話難聽。”

齊主任張了張口:“我,我也是為了工作。再說,計劃生育,人人有責。”

“我們超生了?”梁好運反問。

齊主任:“可是,可是上麵建議結紮。”

“上麵是怕偷生超生。”梁好運都說累了:“我們有這個機會嗎?”

齊主任禁不住說:“可是對張老師沒什麼影響。你們東邊和西邊兩家都結紮了,就你們沒有。”

梁好運道:“他們可以拿獨生子女證。你能給我們辦下來,不用明天,張躍民下午就去。”

“你們家倆孩子,不符合規定啊。”

張躍民:“你也知道規定?我問你,哪個部門規定必須結紮?”

哪個部門也沒這項規定。

齊主任忍不住說:“你們一個是企業家,一個是老師,我說不過你們。張老師,你這樣說,彆怪我找你們領導。”

“儘管去。”張躍民很無所謂,“學校敢找我談話,我立馬辭職。”

齊主任慌了,“我可不是嚇大的。”

張爺爺也趕忙說:“躍民,彆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當老師不過是覺得學校離家近。”張躍民看著齊主任,“真以為我喜歡當老師?珍惜這份工作?你把我弄掉正好,我們生一個足球隊。反正罰的起。”

齊主任的臉色頓時變得尷尬甚至難堪,臉色通紅通紅。

張奶奶歎了口氣,撐著拐杖起來,“齊主任,躍民被我們慣壞了,你要氣就氣我們。你看這天兒也不早了,你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就彆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大娘,我……”齊主任看看梁好運,又看看張躍民,一個無表情,一個麵色不善,嘴邊的話咽回去,就往外走。

張爺爺等她走遠,就說:“你們倆剛才不該那麼說。這是人家的工作,人家也不想整天盯著你們。這麼熱的天兒,誰不知道在家吹空調,扇風扇。”

“爺爺!”梁好運道:“你自個算算,從他倆滿月到現在,這個齊主任沒來一百次,也有五十次吧?彆以為我不知道,我倆不在家的時候,她沒少讓你們勸我們趕緊結紮。”

張爺爺忍不住說:“你怎麼知道?”朝外麵找小蔣小楊。

梁好運:“她倆整天跟我一起去廠裡,你找她們乾什麼?咱們鄰居說的。我有一次車停在外麵,一下車人家就問,齊主任找我了沒。人家也在國營單位上班,也不可能生二胎,非拽著人家去結紮。她隻知道人家結紮,不知道人家後來又偷偷拿掉了。”

“為啥?”張奶奶問。

梁好運道:“裡麵發炎了,生理期還不正常。以後再來找你們,不用理,她愛找誰找誰。要是擱鄉下,大夥兒都沒工作,沒有法律法規約束,她擔心我們偷生,我們還能理解。躍民是老師,超生就丟工作,跟她說了不下十次還三天兩頭過來,真把自個當回事了。”

張躍民笑道:“你有所不知。她們這些管計劃生育的比縣長書記還厲害。我聽保栓叔說,村裡有人意外懷孕,人家一家還在商量要還是不要,她們這些人沒等人家商量出結果,就拉著人去引產。以前的土匪也不過如此。也不知道誰給她們的權利。”

梁好運:“反正國家沒賦予她們這個權利。拿著雞毛當令箭,柿子挑軟的捏唄。那家人肯定老實巴交,或者家裡的男性少。像保栓叔那樣,一家兄弟幾個,彆說引產,超生罰款的錢,她們也不見得敢上門要。”

張奶奶不信:“逼人家引產?你們聽誰說的?彆瞎傳。”

“不信哪天保栓叔過來,你問他。”張躍民道。

張爺爺也不信:“咱們村?”

“不然呢?”張躍民反問。

張奶奶:“你滿倉爺不管?”

“老村長是以前的村長,又不是現在的村長。”張躍民道。

張爺爺皺眉:“他們怎麼能這樣?”

“回頭你問問齊主任。”張躍民似笑非笑地說:“我也想知道。”

“張老師,梁廠長……”

張爺爺不禁說:“又回來了?”朝外看去,是東邊的鄰居何大媽,“小何,有事?”

何大媽五十來歲,大兒子去年年初結婚,年底孩子出生,今年年初兒媳婦就被齊主任催著結紮。後來身體不舒服,癢的難受,偷偷回娘家把環拿了。

何大媽的兒子在國企,兒媳婦是幼兒園老師,雖然生個女兒,兩口子也不敢超生。何大媽覺得沒必要遭那個罪。後來遭二茬罪,何大媽心裡不痛快,又不敢跟旁人說,就偷偷找梁好運抱怨幾句。

梁好運趕忙說:“爺爺奶奶,我剛剛說把環拿掉的就是她兒媳婦,你們可彆跟任何人說,包括小蔣和小楊。”

老兩口連連點頭。

梁好運:“張躍民,把大小子和二丫頭抱沙發上,他們又爬出來了。”

齊主任一走,倆孩子發現室內氣氛變了,又開始探索鋪席以外的世界。

張躍民一手一個,拎到沙發上,梁好運帶何大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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