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大哥不方便跟我們一起入秋牧村,樂顏就囑咐司機大哥在村口歇歇,然後再去縣城裡找個賓館住下,等我們什麼時候準備回去,再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接。
與司機分彆之時,樂顏還給司機大哥發了三萬塊錢的辛苦費,又另給了兩萬塊錢的食宿費,好報銷司機這幾天在縣城的所有開銷,給司機大哥樂的恨不得立馬跪下朝她這位大方的金主爸爸磕兩個響頭。
山海村村內都是些泥濘小道,加上我們趕得不巧,幾個小時前山裡剛下了場大雨,走起來就更艱難了。
樂顏摘掉之前為了不嚇到司機大哥而不得已戴上的墨鏡口罩和帽子,把東西塞回趙青陽的背包裡,深呼口氣:“哇,還是山裡的空氣質量好!雨水的潮濕味,都這麼讓人心曠神怡!”
我和趙青陽也都把眼鏡口罩摘掉,瞟了眼心情倍好的樂顏,無奈道:“山裡是環境好,但出行很不方便,你看,咱們剛下車就踩了一腳泥巴!”
“這倒是,不過問題不大,我們帶了能換洗的衣服!”樂顏拍拍趙青陽背上的包。
我拿手機看了眼上麵的時間,“八點二十了,咱們快走吧,爭取十點之前到達秋牧村。”
樂顏興高采烈的在前帶路,蹦蹦跳跳的一口答應:“好啊!走走走快走!哇,青陽,你看路邊這株草,像不像一味藥材,我記得是止咳平喘的!”
趙青陽不放心的緊跟上樂顏腳步:“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就是呢?”
“看在書上的記載誠不欺我,山裡好東西就是多!你說咱們有機會在山裡遇見人參嗎?”
“這樣的山脈,還真有可能遇見純野生的人參。”
“聽說抓人參要先用紅繩綁住它,可惜啊,我們身上沒帶紅繩。”
“那不礙事,進村了可以找老人家們借一條。”
“也不知道秋牧村的村民好不好相處……”
樂顏和趙青陽快步在前趕路,我卻刻意放慢步伐,挽上九蒼的胳膊,同九蒼走在狹窄的泥濘小道上——
“阿九。”
“嗯。”
“我……這個月,那個沒來。”
他聞言,立馬伸手撫了撫我的小腹:“是不是上個月在家裡沒吃好睡好,月事紊亂了?”
我啞了嗓子,良久,才歪頭問他:“就不可能是有了嗎?”
他被我一句話逗笑,握住我的手,牽著我自信道:“你要相信為夫的能力。”
我就是太相信你的能力了所以才會覺得……也許那晚真有了呢!
“為夫還沒停藥,暫時不會有孩子。大概是在家裡沒有暖氣,凍著你的身子骨了。女孩子都體寒,身子骨浸了寒氣就容易那事不規律。推遲多久了?”
“三天吧……”
“那無礙,應該就是身子寒了,最近多注意保暖,不許熬夜。”
我悶悶不樂:“你就這麼不希望我懷上你的崽嗎?”
他好笑著同我解釋:
“怎麼可能不希望,隻是,現在該給你的都還沒給你,你我的婚禮還沒來得及辦,還有……本王還沒有過夠你我的二人生活。
夫人,就讓本王偷個懶吧。等再過幾年,時機合適了,我們再要孩子,我還在為人夫尚還不成熟,委實沒有做好為人父的準備。”
“那要是……萬一,不小心真有了呢?”我心虛地低頭問。
他為了打消我的顧慮,便輕聲哄道:“萬一有了,當然要生下來,不過我們可能會手忙腳亂。無妨,彆害怕,真有了現在也是初期,我們還有準備的時間。”
我抓住他的手腕提要求:“如果真有了,你得答應我,我們的孩子你得把他帶回泰山,放在身邊親自教養。”
他不解,眉眼間卻帶著笑:“為何,要我親自教養?夫人害怕孩子不聽話,養不好麼?”
我搖頭:
“冥界太冷,泰山仙氣重,人傑地靈,對孩子成長的身心有益。而且我確實不怎麼會教孩子,我小時候也是爹爹帶大的,我知道男神仙比女神仙更有耐心。
孩子丟給爸媽養,我還是不太放心,跟在你身邊,我才心安。再說你是孩子爹,你教養自己兒子怎麼了,不應該嗎?!”
他笑,“應該,自然應該,嗯,我答應你。”
我繼續要求:“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你都要對我們的孩子好……我們就這一個孩子。”
可能這輩子,隻有這一個孩子了。
“好。”
“你要愛我們的孩子,做稱職的爹。”
“好。”
“不許給孩子找後娘!”
“嗯?”
我哽了哽:“我怕你婚內出軌。”
他好笑地攬住我肩膀,“傻瓜。女孩子月事不調,果然會胡思亂想,脾氣暴躁。”
我噎住。
什麼胡思亂想脾氣暴躁……你才是傻瓜。
九點五十分,我們成功在秋牧村的村口與村長會了麵。
“章先生啊,是我的老朋友。三十年前曾來村裡采過風,那時候我還是個年輕小夥子,他比我大十歲!
他是從大城市來的研究專家,還是個作家,在秋牧村采風的那段時間,就住在我家,他經常和我說起大城市的繁華,而且還教我識字,寫信,下象棋,頭二十年我們都是用書信交流,每年都沒斷過。
後來村裡扯了電話線,我和章先生就開始用電話交流,章先生每年都會給我寄很多大城市的吃的穿的,哎呦,大城市的東西,我都舍不得入口,舍不得穿。
章先生昨天就給我打電話了,說他年歲大了,腿腳不方便,這幾年基本都是在輪椅上坐著,所以就委托幾位替他來村裡采風。
我啊,昨天就在等信了!今天一早我就在村口守著,幾位客人遠道而來,我真是開心,隻是村裡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招待幾位,隻能委屈幾位在村裡吃幾頓我們的粗茶淡飯了!”
“村長您真是客氣了,我們過來,倒是麻煩你老人家忙東忙西了!”趙青陽客氣道。
村長熱情地擺擺手:
“哎,這哪裡算麻煩,我啊,孤家寡人一個,巴不得每天都有客人來,可以和我這個老頭子多說幾句話呢!我現在出門想找個人說幾句人話都費勁,長此以往,我都害怕自己會得老年癡呆!”
我們跟著村長踩上一條石頭鋪成的小道進村,不得不說,秋牧村雖然在地理位置上遜色前麵的山海村,可秋牧村的村莊建設卻比山海村好上不少,就像這村裡的小道,山海村由於政府鋪路正好到村口為止,就整個村子的小路都不管了,到處都是泥巴地,一到陰雨天走路簡直是一場蜀道難!
而秋牧村雖然大半個村子都掛在山腰上,地勢險峻,村裡也沒有水泥路,可村內的小道都用一塊塊青石整齊鋪了遍,青石鋪路這個工程估摸沒個兩三年也完不成,然,道鋪好了,不但能減少下雨天出門的難度,還能很大程度降低陰雨天事故概率……果然,人多就是好。
人在處於絕境時,總能想到破除眼前困窘的法子。
“網上說,秋牧村可是全國第一人口大村,村裡那麼多人呢,村長您怎麼可能得老年癡呆呢?”樂顏打趣著套村長話。
村長聽罷,卻狠狠歎了口氣:
“章先生能委托你們過來,你們肯定已經聽過村裡的傳聞。沒錯,村裡鬨了妖孽……
也不知道是不是妖孽,反正就是那座綠度母菩薩廟除了問題,這些年,能用的法子我們都用了,可就是鎮不住那東西啊!
好幾年了,村裡的男女老少除了農忙時節,都不敢隨便出門,更彆提串門子了!實不相瞞,我的老婆孩子,就是被那東西吃了。”
“被那東西,吃了?!”趙青陽假裝震驚,追問道:“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村長邊給我們帶路邊說:
“那東西,是十五年前開始發功的,那時候我們秋牧村趕上了天譴,村裡到處都是鬼,不少青壯年都被鬼魂索了命!
有一回,我們的老村長走投無路,去給村裡綠度母菩薩廟上香,請求菩薩顯靈,救一救秋牧村,誰知當晚綠度母菩薩果然顯靈了。
我們所有人都親眼看見,天空出現了一尊很大的菩薩佛像,然後那些鬼怪們就發出了一陣陣淒厲的叫喊聲,那聲音持續了一夜,第二天破曉時分,鬼哭狼嚎聲才消散,天空上的那尊佛像也慢慢不見了。
後來,村裡便將綠度母菩薩視為保護神,老村長帶領我們全村人去給綠度母菩薩廟上香,上貢品,那幾年,我們幾乎每月初一十五,都會用香火供養廟裡那尊綠度母菩薩神像。
原以為有綠度母菩薩在,我們村裡就能轉危為安,風調雨順了,可沒想到,我們誠心信奉菩薩,五年後,菩薩竟成了我們村最大的禍患劫難!”
趙青陽擰眉問:“那菩薩,要吃人?”
村長點點頭:
“是啊!那菩薩一開始,說是懲惡揚善,吃的都是些偷東西偷人的敗類,後來,是互相吵嘴的村民,再後來,是不敬菩薩的村民,再再後來,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睡一覺就沒命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最初綠度母菩薩仿佛隻吃女人小孩,過了大約三四年,她才開始吃男人。直到村裡很多人都莫名死亡,大家才意識到問題所在,隻是那會子,再想反抗,已經遲了。
哎,人,怎麼能和菩薩鬥呢!我的婆娘孩子,就是出門走娘家的時候,突然遭難,村子都沒出就橫屍在了路邊。”
“吃人,算什麼菩薩?菩薩不該是大慈大悲濟世救人的佛嗎?”樂顏忿忿不平的皺緊眉頭問:“村裡出了這種事,有請先生過來看嗎?”
村長長歎一口氣:“請了,怎麼沒請,各種法子都用了,沒用啊,鎮魂樹、平安錢、化災符,我們都試過,無論怎麼送都送不走這尊佛啊!
後麵倒是有幾位風水先生掐算過,說這廟裡住的不是真正的綠度母菩薩,而是一隻厲鬼,他們的法子起初確實有那麼一丁點效果,可這幾位先生最終都沒能鬥過廟裡那個東西,都是剛來一兩天,就死在了廟裡……
後來這事傳揚出去了,就再也沒有道士風水先生敢來我們秋牧村了。”
“秋牧村情況這樣嚴重,那你們就沒有想過,搬走保命嗎?”趙青陽問。
村長搖頭,提起這個不禁紅了眼:
“你以為我老婆孩子是怎麼突然沒命的?那時候,我剛當上村裡的村長,上一任村長是怎麼死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也明白村子是不能再待了,為了保命,我讓我老婆帶著孩子先回娘家,我老婆的娘家不在秋牧村,在山海村,我想著等她們安全到家了,我再收拾東西,挑個夜晚,偷偷走掉。
我知道,我是村長,任何人都可以臨陣逃脫,但我不行,我得對全村人負責。可就像小夥子你說的,村裡的情況都已經這麼嚴重了,再待下去,真的會死!
我有家,有老婆孩子要養,我這個村長也是臨危受命,被人逼著當上的,我從沒收過村裡鄰居的好處,我當村長也沒拿到過他們一分錢工資,我自己的家庭都快保不住了,哪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考慮彆人,再去大公無私的奉獻……
結果,誰知我老婆孩子竟然在半路上就遇難了。
我找到她們娘倆的時候,她娘倆的屍體都黑了,像是剛從火爐子裡扒出來的一樣!
那時候,我想破腦袋都沒想到,綠度母菩薩為什麼突然盯上了我的老婆孩子,就算吃人,也要有個理由吧,難道是我老婆孩子運氣不好,正巧撞上了?
直到村裡有其他同樣想法的人,在逃離秋牧村的路上離奇死亡,我才意識到,原來不是我老婆孩子倒黴正巧撞上了,而是廟裡的那個東西根本不允許村裡的任何人再離開秋牧村。”
“是她,不允許你們這些村民逃離秋牧村……”趙青陽低聲喃喃:“難怪。”
須蓮鬼母肯定不希望這些村民離開秋牧村,畢竟,她之前挑中秋牧村,應該就是看中了秋牧村的地理位置,與人多這兩點優勢……
人要是都跑了,她還拿什麼東西當祭品,塞牙縫。
“這幾年來,外麵不少搞媒體的都扛著攝像機背著大包小包地來村裡做節目,探險,拍照片攝像,有的人嘴裡嚷嚷著要相信科學,走的時候人卻已經瘋了。
還有的年輕人,是被警察裝進運屍車中帶走的,他們啊,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壓根不知道村裡那座廟的厲害。現在村子裡的人,沒辦法了,幾乎都在等死了。”
村長和我們聊了一路,將我們帶到一處沒人住的土坯房子門口,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掛在門鼻子上的那把大鐵鎖,推開兩扇舊木門。
“這是村裡閒置下來的一處老房子,沒死過人,三位安心住。這家人二十年前就搬去山海村落戶了,房子就留在村裡,專門供招待來客。屋裡我昨天都收拾好了,你們安心住下,吃的和用的,我等會兒都給你們送過來。”
趙青陽客氣點頭:“謝謝村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