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長澤埋著頭,再次緘默。
楊琛看著他這樣子不由得覺得他在陽奉陰違,氣得直接一腳朝他肩膀踹去。
嚴長澤歪著身體生生受了這一腳,又踉踉蹌蹌地爬起,重新跪好:“長澤知道您不想看著自己人死在齊軍手下,可是他們並非無辜。明知大戰在即,還冒險私下販賣交易,就算他們有幸活了下來,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是誰這樣教你的?”如若聲音能化成寒劍,那麼嚴長澤此時該是千瘡百孔了。
他聞言換了自稱:“末將認罪。是末將自己的主意,與大將軍無關。”大人沒有教過長澤這樣半百算計利用,亦沒有教過長澤殘害同胞,是長澤一意孤行,我認罪。
楊琛氣得跺腳,解下腰間的金帶往他背後抽去,一連抽了十幾下,罵道:“你的主意!我竟不知我什麼時候把你養得這樣膽大包天!”
竟敢違抗軍令?你有多少腦袋夠被砍的?
他將金帶抵在他肩上,逼問道:“說!”
隻見手下的人肩膀微顫,張著嘴小口小口的往肺裡灌著氣——分明是疼極的模樣。
然而他隻是搖了搖頭,緘默不言。
楊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倔強的模樣,心下煩躁,抬手又連抽了他三鞭,然後反手將肩帶丟到身後,沒再逼他:“滾。”
嚴長澤在地上掙紮了好一會,都沒能起身。
還真是倒黴,楊琛不知道他背上有傷,那金帶有幾下抽到了他的傷口上,他痛得幾近抽搐,兩眼瞬間一黑,都不知楊琛是何時停的手,不過他好像隱約聽到他讓自己滾。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試圖讓自己看清他的身影。可他背對著他,不願再看他一眼。
他掙紮地爬起來,掙紮地跪地行禮,小口小口地喘著氣,楊琛知道他在乾什麼,也不催他。半刻鐘後,他終於站了起來,往帳外走去。
一連十幾日,楊琛沒再召見過他。他安分地待在前鋒營養傷、訓練。就連點卯時也不敢抬頭看他。
又過了幾日,正如嚴長澤所料,大批齊軍打進小鎮。前鋒營率先迎戰。
嚴長澤以青銅覆麵,手持銀槍衝在了最前麵。他手中的銀槍乾脆利落,以一敵十,殺敵無數。
一連數日都是如此,他仿佛不止疲憊、不覺傷痛。
當嚴長澤英勇的事跡在軍中傳開時,楊琛正在吃午飯,他不禁擔心:這樣子的打法,不要命了麼?
他按耐不住,竟放下碗筷親自去他營帳尋了他。
營帳內,嚴長澤正坐在床上解著上衣,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人忙將上衣穿好,打了個哈欠,裝作剛睡醒的樣子。他不想讓他的戰友看見他這模樣。
可誰知,當他回頭看見的,不是他那些去吃飯回來的戰友,而是自家大人——也是他師父。
他吃驚,“咻”地一下就從床上站了起來,呆呆地站在原地,既不喚人也不見禮。
楊琛也不理他,轉身出了營帳。他更愣住了,正準備追出去,結果撞上了正掀帳簾的楊琛。
“乾什麼毛毛躁躁的。”楊琛斥道。
他微微低頭,目光朝帳外望去,看見門口多了兩個人守著,這才知道他是出去吩咐人守門了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