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湄想要混入洛陽行宮並借機刺殺安祿山的打算並不順利,因為彼時的安祿山因為身形肥胖,長年長瘡癤,在起兵叛亂之後早已是視力不斷模糊,近乎失明。縱使公孫氏的劍舞再如何出眾,想要借此混到安祿山身邊並除掉他,無疑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神都洛陽的一處民房中,看著一臉凝重之色的公孫湄,許櫻櫻卻是不由得掩唇輕笑,眸中充滿趣味的光芒。此時的許櫻櫻早已洗去了臉上身上的偽裝,縱使一身布衣也難掩風華,端的是一派酥媚入骨絕世傾城模樣。便是原本憂心忡忡的公孫湄,也有那麼一瞬間被晃花了眼,隻覺得有這樣的美人當麵,她似乎理解了古往今來那些昏君的做法。
“既然無法混到安祿山那賊子跟前,公孫姑娘為什麼不換個思路,想想其他辦法?”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許櫻櫻看著一臉煩悶與凝重之色的公孫湄,好心建議道:“譬如說......從他身邊人入手?”
自卸下偽裝之後,許櫻櫻便沒有刻意在公孫湄跟前掩飾過她的不同,因而對於許櫻櫻身份,公孫湄自然隱隱約約間有所察覺。不過她並沒有去思考許櫻櫻為什麼會流落民間,又為什麼同傳聞中的、她所聽說的有所不同,隻是刻意忽略了那其中的不和諧之處,同許櫻櫻維持著表麵的和諧交往。在聽到許櫻櫻的建議之後,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看輕模樣,而是略作思索,方才誠心請教道:
“還請許姐姐指點。”
安祿山此人,雖說狼子野心殘暴不仁,但毫無疑問當他想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很能舍得下麵皮的。畢竟古往今來的上位者,又有幾個會不喜歡說話好聽什麼都把你放在心上事事為你著想的臣子?縱使這一切,不過是虛假的偽裝。
而從古至今,枕頭風的威力從來便不會叫人小覷。做為玄宗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不管這份所謂的寵愛背後摻雜著多麼令人作嘔的真相,至少在唐皇李隆基真正的喪失權柄落馬之前,楊玉環這個貴妃的身份還是很值得叫人討好的。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向上爬的安祿山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對楊貴妃自是百般討好視之為母,哄得楊貴妃頭昏腦漲之下,竟是將這個比自己少了十六歲的賊子收為養子。
許櫻櫻並不是那技能全部點在美貌與歌舞沒有半點政治素養與敏感度的楊玉環,再度翻開這具肉身遺留記憶細細探查諸多細節,深諳人心的許櫻櫻自然能夠從這之中看出很多不一樣的東西。隻是,這還不夠。許櫻櫻是這樣想的,便也如此這般說了出來。她知道公孫湄雖然差不多是孤身深入虎穴來到洛陽,卻也並不全無幫手,而她,現在需要更多有關安祿山、甚至是其身邊所有人的信息。
這本是一個相當無禮的要求,尤其是在許櫻櫻並沒有真正說清楚自身打算且公孫湄同她之間算不得真正了解的時候,但不得不承認,能夠有幸碰到一起的公孫湄與許櫻櫻二人,或許都不是什麼正常的。因而在這不久之後,公孫湄就動用手下力量,給許櫻櫻帶回了很多有關安祿山、有關這大燕朝堂的,似真似假的信息。
“果然如此。”
心中猜測被證實,許櫻櫻眉梢眼角俱是散落著細碎的、愉悅的光芒,隨手將其中的幾張紙條遞給公孫湄,許櫻櫻神情懶散,卻帶著幾分莫名的亢奮。
善謀善斷者以天下為棋局,眾生作棋子,將所有的一切儘皆納入其中,從而博弈。許櫻櫻做不到這一步,也看不透那所謂的天下大勢,但做為一個被分裂出來的負麵體,她天生便知道當如何操縱人心,叫很多人事物不自覺的按照她所想要的走向發展。想想,真是令人沉醉與激動的感覺呢。
“這兩人,可能嗎?”
眉頭微微皺起,看著許櫻櫻遞過來的紙條,公孫湄臉上帶了幾分遲疑與不確定。但是很快,她又將其放開,看著許櫻櫻道:“你有幾分把握?”
“七分。”
“如此,便足夠。”得到許櫻櫻答複,公孫湄頷首。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那份對許櫻櫻的信任感究竟來自何處,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了許櫻櫻這說法,並沒有對此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