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生性狡詐。
過河拆橋這事,她們可太熟了,常常會隨心所欲地反水,沒有什麼負罪感。
長楹見他倒下了,便放心地滴血落在冊子上。
片刻後原本發燙的冊子上,隱約有什麼浮現出來,像是微光勾勒的文字,彎彎曲曲而浮在半空中。
器靈:“成功了?”
長楹微微側頭,她看不懂神界的密文。
又轉頭看了眼地上昏著的黑氅之人,抬手將這一頁撕了下來,留著以後再研究。
先前的傀儡冰晶,她替對方背了鍋。
這回把鍋扔給他,就當是扯平了。
藏匿神器冊子的地方,來時是通過對方的符定位的。
長楹試了幾次,終於從遍布的結界中成功出去時,倏地被水淹沒。
微涼的水波和潭底漾著的清光,有幾分似曾相識。
她拿著菱花盒子,環視了一圈:“我們這是,又回到了往生潭嗎?”
沒想到這地方,幽閉的藏書閣緊連著的會是往生潭。
畢竟是她初來三百年前,所到的第一個地方,如今依然印象深刻。
水有些冷,涼意浸骨般鋪開來。
長楹已經熟悉了這裡,正要溯著日光照進來的方向,緩緩浮上水麵出去。
背後卻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攥的力道有些大,發緊的指尖又微不可察的在輕顫。
黑暗中,長楹正要祭出彎刀,驀地在他身上察覺到了魔氣。
雖然不多,但縈繞在他周身,一直揮之不去。伴隨著而來的,還有他熟悉的氣息。
長楹沒像上回初見時那樣,徑直把照明的東西往他臉上懟。
頓了下後不確定地開口:“……謝拂?”
畢竟旁人不會來這往生潭,這裡是他的地盤。
菱花盒子上微弱的光亮起時,隻見謝拂往常漆黑如墨的眸中,多了幾絲血色。
看她的目光也沒有聚焦,有些陌生:“誰?”
器靈:“自從夢境中救你後,他沾上了魔氣,應當是在這裡想辦法閉關淨化吧。”
“不過看上去,好像不怎麼樣啊。”
“他該不會沒有穩住心神,生出了心魔啊?”
對方的狀態比先前在大殿中,差了很多。
長楹微頓。
按照謝拂的說法,當時救她,隻是因為雲澤獸的夢境牽連了她,是誰他都會救。
怎麼現在,他又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呢?
白衣神尊平日裡如謫仙,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此刻眼瞳染上紅後,原本驚豔出塵的眉眼麵容,多了幾分妖冶。
他的手似是不受控製般,要掐住她的脖頸。
長楹用力去掰:“你想打架?喂,好歹等我拔個刀準備一下吧。”
聽出她的聲音,謝拂閉了下眼,像短暫地恢複了冷靜的神識:“出去。”
長楹沒有馬上離開,好整以暇地端詳他:“要不要我幫你,去把雲謙他們叫過來?”
被對方否定後。
她又側頭思索了下,詢問:“那你現在,是又被心魔纏繞住了嗎?”
可他不是沒有弱點的嗎?
長楹先前通過夢境,見過過去的他。不斷爬起來,又一次次被打落回去,長久地與深淵裡的黑暗相伴。
還有被祖神剖心時,半空中的少年,被定格住的瞬間。
被剜去心的時候,他眼裡的光彩一點點褪去,變成了後來所見的漠然模樣。
長楹抿抿唇,認真發問:“你的心不是塊石頭嗎?怎麼會有心魔呢?”
真是匪夷所思。
當下的謝拂狀態並不好,同體內纏上來的魔氣抵抗著。
偶然有片刻清醒,但實力大不如前。
見狀,長楹指尖輕輕觸碰,自己懷裡的笛子。
想著或許她現在趁機乾掉謝拂,是個很好的選擇。
因為如今一係列的事,對方很顯然對她有了疑心。
三百年後魔淵的事,可以再從長計議。
殺了謝拂的機會,隻有眼前。
長楹眼裡依舊含著笑意。
懷裡的長笛慢慢開始化形,眼看著就要變成,滾燙彎刀的模樣。
對方周身纏繞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