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玩家都聽取了傅承秋的意見,在下午的周考中全員及格。
緊接著,夜幕降臨。這一晚的月亮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除了校外的霧氣蔓延到校內,以及並未落雨的地麵變得潮濕。
這一夜甚至十分熱鬨。鬼怪們沒有真正考試,卻也秉持著考完後放鬆的傳統,一改往日入夜就不見蹤影的習慣,三三兩兩漫步在校園。
有的在操場跑步,有的在教學樓附近嬉戲,有的在花壇邊談心……全然是人類世界中的模樣。
玩家們則嚴陣以待。他們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但猜測與黑影留下的標記有關。
今天是星期五,學生可以返家,宿管收走了玩家們的房間鑰匙,卻獨獨忘記了304,更有可能是故意為之。
玩家們各自做好了準備,有躲藏起來的,也有像傅承秋這樣光明正大走在校園中的。
傅承秋還非要帶上“張散”。他當時說:“我向來樂於助人,張散跑不快,我帶他吧。”
以張散的性格必不可能拒絕這樣的好事,於是葉銜冬“被迫”去拖傅承秋後腿。
一人一鬼一前一後地在教學樓附近隨意走動,因為傅承秋說這裡“視野好”,方便觀察。
不知過了多久,月光突然被霧氣遮蔽,校園霎那間暗了下來。空氣中隱約泛起潮濕的腥氣,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同學們混不在意,繼續嬉鬨。傅承秋卻突然看向校門的方向,葉銜冬故意慢半拍才順著望去。
沒有關的校門邊出現了一道黑魆魆的鬼影。那黑影無聲接近最近的同學,舉起了屠刀。
“啊——”
附近目擊者的尖聲劃破校園的上空,也吸引了所有學生的目光。眾目睽睽之下,那同學被砍到後就消失不見,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黑影抬起頭,盯住下一個目標,油膩肥胖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快跑啊!”不知誰喊了一聲。愣住的同學們這才反應過來,四散奔逃。
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所有鬼同學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黑影在學生們的恐懼中更加興奮,像進入了羊群的狼,大開殺戒。
傅承秋微微朝葉銜冬偏頭,鎮定地說:“跟我走。”
葉銜冬的目光穿過慌亂的人群,看見傅承秋眼中沉穩的神色,默然點了點頭,跟著傅承秋快速躲到教學樓側邊拐角。
傅承秋貼牆藏身於陰影中,盯著外麵亂糟糟的景象,看似隨意的站姿,實則已經蓄勢待發。
葉銜冬在他背後,看見傅承秋毫無防備露出的一截脖頸,下意識碾了碾手指。
他不是想趁機對傅承秋下手,隻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生物敢把後背近距離暴露給他,這種感覺有些新奇。當然,傅承秋此舉也有可能是在試探他。
傅承秋觀察了片刻,低聲說:“那隻鬼襲擊時沒有具體目標,是隨機選擇。不出兩分鐘,前麵的學生會全部躲藏起來,接下來鬼就會在教學樓裡搜尋。”他朝葉銜冬比了個手勢,“我們繼續走。”
葉銜冬跟著傅承秋繞到教學樓後麵,明知故問道:“你為什麼要躲?你打不過他嗎?”
傅承秋坦然回答:“我再怎麼厲害也隻是個人類,黃頁我還可以勉強對付,黑影就沒辦法了。要是黑影開啟特殊天賦,我撐不了多久。”
葉銜冬假裝疑惑:“特殊天賦?”
“黑影以上都有特殊能力,也許是馭鬼,也許是自身領域。這個黑影可能是強製恐慌。”
的確,被追殺的同學們都是小鬼,此時本應是在配合演戲,可他們臉上的恐懼十分真實,越接近黑影越是如此。
傅承秋帶葉銜冬找到一處隱蔽的牆角,朝旁邊一棵樹指了指:“你可以爬上去。黑影視力被限製了,看不到藏在陰影裡的人。”
葉銜冬:“那你呢?”
傅承秋掏出一把匕首,又快又低地說:“我要去教學樓看一看。莫潔躲在那裡,我想看看標記對她有什麼影響。”
真實之眼沒了之後,傅承秋視力與常人基本無異,他能看到黑影的距離,黑影也容易發現他。先前在校門附近有很多學生,方便遮掩也方便觀察;如果傅承秋隻身進入教學樓,能分散黑影注意力的東西變少,傅承秋就會很危險。
葉銜冬正在猶豫要不要根據人設勸阻傅承秋時,傅承秋就主動解釋道:“昨晚黑影隻能在陰影中行走,今天卻沒有顧忌。規則已經改變,如果不找到新的破局方法,活下去就會變得很艱難。”
說完,不等葉銜冬回話,傅承秋悄悄潛入了教學樓。
學生們大多躲了起來,校園裡陷入了異常的安靜。在這種情況下,樹枝搖晃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聞,而黑影故意放重的腳步,也像放大的鼓點,一下一下敲打在學生們的耳膜。
砍刀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尖鳴。那難聽的聲音一路進入教學樓,在瓷磚地麵上刮擦,明目張膽地昭告著黑影的存在。這種越來越近的逼迫感,更是能帶給所有學生難以描述的恐怖壓力,像無法抗拒的潮水,慢慢湧來。
葉銜冬並沒有如傅承秋所說躲在樹上,他隱去身形在教學樓外看這一場驚悚直播。
所有觀眾都真情實感的成為了今晚的演員,直播間的觀看人數隻有一個,也就是葉銜冬。
透過傅承秋的視角,葉銜冬判斷出傅承秋正躲在二樓走廊中間,一個左右兩邊都可以移動的位置。
黑影的腳步走到了一樓中間,停頓片刻,進入了一間教室。不多時,教室裡就響起一聲慘叫。
旁邊教室中緊接著傳出東西摔落的悶響,一道腳步慌慌張張從教室奪門而出,跑向了右側樓梯。
黑影反應極快地跟上,兩道腳步聲接連上了樓梯。
傅承秋迅速轉移到左邊樓梯,無聲地下到一樓。
慘叫聲刺破二樓走廊,接著,黑影的腳步又變得不慌不忙。
噠,噠,噠。
腳步在傅承秋頭頂的地方停住了。
不知多少學生同時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