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離開了被汙染的那片海域, 駛入一片風平浪靜的地帶。
天氣稍微好了一些,站在甲板上,能看見海天相接處一線白。天空是黯淡的灰, 海水是濃重的藍, 波浪翻卷, 一望無際, 四處茫茫。
風帆高卷,掌舵搖櫓的水手和巡邏的士兵都井然有序。玩家們逐漸適應了海上生活,在nc當中不算太突兀。
有水手在談論接下來能否遇到晴天, 也有玩家依然在向nc詢問情況。
這是進入副本的第三天,能獲取的消息都基本獲取了。玩家們已經知道船上幾個小boss的職位和負責範圍, 也知道船上最惹不起的nc,就是看似不問世事的正二品陰陽官。就連實權頗重的都指揮和內官,都會對他禮讓三分。
因此, 像現在這樣,葉銜冬在瞭望台上觀察遠處天象時,少有玩家前來打擾……除了遊手好閒的傅舍人。
傅承秋將“閒得無聊”四字貫徹始終,啥都想摻合一腳。在很多nc眼中,傅承秋不是在向陰陽官請教玄學的路上, 就是在最熱鬨的現場。
葉銜冬放下千裡眼, 側頭問站在旁邊的傅承秋:“你來乾什麼?”
傅承秋:“我來向葉大人請教, 怎麼看海上的氣象?”
葉銜冬判斷全憑感覺, 哪說得出什麼所以然。他把千裡眼遞給傅承秋:“自己看。”
傅承秋沒有客氣, 端起千裡眼朝遠處看, 感歎一句:“這個副本真大, 大製作啊。”
傅承秋看了幾眼就收起千裡眼, 煞有介事地說:“我覺得將有大事發生。”
“沒錯, 大概四五個小時後。”葉銜冬拿回千裡眼,轉身走下瞭望台,“注意一點。”
傅承秋幾步跟上,在葉銜冬身後驚喜地說:“葉大人居然也會關心我了?我真是受寵若驚。”
葉銜冬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秒,沒說什麼,徑直走向指揮室。
傅承秋自覺停在外麵,沒有跟進去。
葉銜冬對都指揮說:“我們最好暫時換一條航線。這裡不安全。”
都指揮皺起眉:“為什麼?這條航線我們走過很多次,一直沒有出過問題。”
葉銜冬看著牆上海圖,在另一條路線上虛虛一筆劃:“走這一條會比較安全。”
葉銜冬在剛才瞭望時,感受到一股能量的接近。那能量還很遠很遠,但不可忽視不可小覷。連千裡眼都看不到,純憑感覺的判斷,也不知道都指揮會信幾分。
都指揮思考片刻,略為無奈地說:“新航道暗礁多,容易出事故。我要先討論一下。”
都指揮看似威風八麵,實則處處受掣肘。葉銜冬話已帶到,不多解釋,離開了指揮室。推開門就看見傅承秋和門口小兵聊得不亦樂乎,這種套近乎的技術除了他也是沒誰了。
傅承秋跟著葉銜冬回到房間,很謹慎地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偷偷潛伏,才說:“這幾天,所有人都沒表現出不對。在那個人知道劇情的情況下,他想要隱藏不是很難。所以可以創造一點意外,把他詐出來。”
“什麼意外?”
“一個和nc混得很好、甚至混入了高層的玩家,難道不是某種意外嗎?”傅承秋意有所指地說。
葉銜冬:“……”傅承秋無時無刻不在處心積慮,就為了增加相處的機會。要不是算得上很熟悉,葉銜冬都要懷疑傅承秋是來監視他的了。
想到是最後一次副本,葉銜冬還是勉強退讓一步:“隨你。”
兩個時辰後,船隻終於開始改道。麵對一眾水軍的質疑,都指揮沒有過多解釋,也沒有把葉銜冬推出來。
所有有經驗的水軍都認為原航道沒有問題,接下來還很有可能放晴;而新航道處處是危機,稍不注意就可能導致船沉人亡。因此,他們大多有些憤憤不平,卻不敢違抗軍令,隻能壓下怒火。
在這種情況下,都指揮若說出是葉銜冬的要求,這種怒氣就會轉移到葉銜冬身上。
在新航道小心翼翼地航行了一個時辰後,瞭望的水軍失手摔落了千裡眼。
他揉了揉眼睛,再拿起千裡眼看了幾秒,忽然發出一聲變調的怒吼:“那!那是什麼!”
葉銜冬到甲板上時,不少水軍已經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們看著原航道的方向,麵對著平靜的天際線,卻像是見證了莫大的恐懼。
葉銜冬走上瞭望台,接過下兵的千裡眼,朝原航道看去。
那裡,一隻藍灰色的生物在波濤中時隱時現。那也許是魚,也許是彆的什麼。海麵上沒有參照物,隻能看見它線條圓滑的脊背,或者是頭頂;更多的部分沉沒在水中,能看見深藍海水黑色的陰影。
視野中,它很小,跟一粒芝麻差不多。
但是,這裡離原航道已經很遠,如果從這裡看最大的海船,就會成為一個模糊的點。而這個東西是清晰的,甚至比海船更大。
無論哪一種海洋生物,都不該有如此巨大的體型。
“它是什麼?”水軍們情不自禁問出這個相同的問題。
“如果我們沒有偏離航道……就會遇到它?”
後怕的情緒牢牢攫住了每個人。
“左滿舵!升帆!”
聲如洪鐘的疾呼喚醒了他們的神智,所有水軍以最快的速度回歸崗位。
船以更快的速度衝向新航道,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個怪物會不會過來。
沉默的氛圍中,玩家們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危險。七八個玩家來到甲板,輪流傳看千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