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章(2 / 2)

得知這個消息的人群瞬間沸騰起來,驚恐的情緒肆無忌憚的蔓延。

都指揮當機立斷下了命令:“把這一片隔離起來。”然後他對幾個玩家扮演的醫官說,“儘快找到藥方!”

玩家們凝重地點頭。

等到這一片被隔離,兵荒馬亂稍微平息一些,玩家們趁亂聚到一起互通有無。

“真的假的?我們不會也可能被感染吧?”

“看起來是真的,彆忘了,在這艘船上我們和npc都是人,他們能得病,我們當然也逃不掉。”

“為什麼會有這個病?”

“我記得在哪裡看到過,海產品中可能攜帶導致霍亂的致病因素。設定上,我們和npc都會食用這些食物。”

“那我們怎麼找藥方?憑空變出來嗎?”

“我的房間有書!”醫官玩家說,“我現在就回去看。”

“我幫你,順便離那群npc遠一點。”

“沒用的,船上是封閉環境,這就是個概率問題……不過遊戲不至於讓我們死絕,肯定有什麼辦法能避免,書上也許有答案。”

商定了下一步計劃,玩家們各自忙碌起來。

然而npc之間的暗潮洶湧,被瘟疫催化,暴露在了明麵之下。

現在船上的海產品大多是在無回海邊界捕撈的。那時有人請示劉指揮,無回海邊界的魚會不會有問題,要不要阻止船工捕魚,劉指揮考慮到船上物資缺乏,就沒有阻止。

現在看來,這就是一種陰差陽錯的禍事。

當時食物確實告急,如果不捕魚,部分船員會陷入饑餓;捕魚之後,又造成了瘟疫。

有問題的魚現在已經被處理掉了,但這個問題沒有被輕易揭過。

都指揮問責之後,陳指揮毫不猶豫地把劉指揮告了上去,這兩人也算正式撕破臉皮。

他們開始各自為營,手底下的兵互相見了都針鋒相對。正常來說,水師紀律不會這麼差。但他們一直以來承受著莫大的精神壓力,加上這是個被刻意設計的架空副本,於是隊伍破裂了。

在這種情況下,都指揮位高卻沒有實權的地位徹底暴露出來。眼見著將演變成嘩變,他的命令卻沒有成效,根本無法調和兩個副指揮之間的矛盾。

這是在海上,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都指揮的官職也成了虛名。就是現在將都指揮直接殺死,再讓一船人守口如瓶,也不是沒有實現的可能。

兩隻隊伍的摩擦越來越嚴重,從口頭挑釁發展到武力威脅。

當玩家們找出藥方,卻發現船上藥材不夠時,矛盾在一瞬間爆炸了。

幕後操控者的惡意赤.裸.裸.的顯現出來——這場嘩變是注定無可避免的。

更火上澆油的是,劉指揮投靠了內官。內官在皇帝麵前擁有極高的話語權,到時候這場嘩變會被定性為內亂或是“外來敵軍”,全靠內官一張嘴。

陳指揮孤立無援,不得已投靠了都指揮。雙方都撕破臉皮,關於鮫人的問題就不用再掩飾了。

“鮫人可以長生不老、治愈沉屙……應該也能輕鬆治愈瘟疫吧?”

這種想法隨著感染霍亂的人越來越多,而逐漸發酵。

生病的士兵在床榻上苦苦掙紮時,想到不遠的地方就有起死回生的良藥;健全的士兵想著如果病人能分一杯羹,他是不是也可以。

原本“長生不老”四個字隻是海市蜃樓般的美景,掛在天上讓人欣賞,讓人換取足以蔭蔽下半輩子的黃金;可當這四個字真正觸動到生命,忠誠的船員也變成了貪婪的瘋子。

玩家們憑借自己的力量,是無法在這浪潮中屹立不倒的。他們隻能選擇站隊。

一部分選擇劉指揮,一部分選擇陳指揮,還有一部分選擇了不問世事的陰陽官。

陰陽官在這場鬨劇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有人說他是隱在暗處的操盤手,引導了這一切發展;有人說他是表麵與世無爭的高人,鷸蚌相爭他來得利。總之,沒幾個人相信他並未插手。陰陽官這種玄乎的身份,似乎也是一種注解。

何況,在動亂中還能獨善其身的,怎麼可能是一無是處的草包?

真正的戰鬥是在一個下午開始的。

一個不幸染病快要病死的玩家,死前想著把水攪得更渾,就捏造了一個謊言。他對他的同伴說:“你知道傅承秋跟陰陽官走得很近,對吧?……鮫人確實可以治療瘟疫!這是陰陽官他算……”那玩家說到這裡就斷氣了,徒留下引人浮想聯翩的這幾句話。

這意有所指的話將陰陽官推到風口浪尖,等著看好戲的npc和玩家們,卻失望了。都指揮和內官誰都沒有找陰陽官,隻是把鮫人看管得更嚴密。

然而陰陽官的安身能耐無法阻止浪潮。在第一個npc偷偷潛進鮫人的牢房,被滕風及時發現的時候,對峙已久的兩隻隊伍終於忍不住了。

這是一場慘烈而殘酷的嘩變。連感染霍亂的病人都成了一種武器,隻要他們往對麵一撲,就能空出一大片區域。而後所有人殺紅了眼,不在乎病人會不會讓他們感染了。畢竟,他們的長官說了,隻要能贏,就能分享鮫人肉。

……

鳥槍被打空了,刀槍劍戟都折了。甲板上坑坑窪窪,到處是彈孔。屍體堆疊在一起,死不瞑目,殘肢斷臂隨處可見。血腥味籠罩著整艘船,濃得大風也吹不散。

經曆了一場大戰的人們終於清醒了過來。

鮫人不見了。

他們心中卻沒有什麼憤怒的想法。先前那些邪火好像都隨著鮮血一起流淌而去了。

他們想著:鮫人不愧是迷惑人心的邪物,竟然迷惑了一整條船的人,連都指揮幾位大人也未能幸免。

卻不願意去想,如果他們心中沒有裂縫,鮫人無論如何也引動不了他們的惡念。

戶部郎中死於這場動亂。一個喝了抗瘟疫中藥的玩家代替了他的職責,去清點人數。

死了太多,隻用統計活的就行了。

玩家走到甲子房門口。甲子房門口乾乾淨淨,與十幾米外的其他房間涇渭分明。

十幾米外的房間,是內官的房間,門板上濺了不少血跡,還有抓撓的血指印。

玩家敲了敲甲子房的門,門開了。傅承秋站在門口,擋住了大部分視線。

玩家偷偷瞄了一眼,隱約看到陰陽官的身影。他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多看。

開玩笑,連劉指揮都死了,這陰陽官還好好的。要說陰陽官沒點能耐,誰信呢?

玩家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傅承秋很好說話地點點頭:“嘩變的時候,葉大人讓一些人躲進對麵的甲醜房,那幾個都沒事,我想想,有……”

傅承秋報了幾個人名,玩家一一打勾。末了,玩家實在沒忍住問:“剛剛你說的幾個,都投靠了陰……葉大人?”

傅承秋:“沒錯。葉大人英明神武,哪裡是那什麼副指揮能比的?”

玩家一時有點後悔了。他站在都指揮那邊,但沒什麼好果子吃,要不是為人比較機靈,就會像其他三個同伴一樣,被推出去成為炮灰。

這邊沒有被人打擾的痕跡,說明無論是嘩變的哪一方,都不敢過來打擾。如果他當初選擇的是陰陽官,會不會不用這麼提心吊膽?

玩家離開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位紅衣服發陰陽官正背對著門,低頭看著桌上什麼東西。對於來登記名單的玩家,看都沒有看一眼。

玩家無聲歎了口氣,繼續去下一個房間。

傅承秋關上甲子房的門,坐到葉銜冬身邊。葉銜冬正在研究一把鎖,掃了一眼靠得很近的傅承秋,抿了抿唇,還是沒說話。

從上一次傅承秋問了一些葉銜冬不想回答的問題,導致葉銜冬直接隱身“落荒而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

傅承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態度沒有變化,也沒有繼續逼問葉銜冬。

葉銜冬隱隱鬆了口氣,卻也知道,這樣不是明智之舉。總有一天,他一定會麵對自己的內心。

傅承秋看著鎖問:“是不是滕風把鮫人放走的?”

這把鎖就是困住鮫人的那一把。此刻整齊的一分為二,明顯是被暴力破開的。

葉銜冬:“是的。”

“我先前還奇怪,鮫人怎麼這麼容易就誘導出那些人的**了。估計滕風沒少推波助瀾。”傅承秋說,“他的目的,就是趁亂放出鮫人。”

“不過現在,鮫人都被放走了,我們的副本會判定失敗嗎?”傅承秋想了想,否定了這個猜測,“應該快結束了。”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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