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莞爾一笑。“好。”
魚鹽滿市井，布帛如雲煙。兩個人就這麼在小商販的吆喝聲中漫不經心走著。不知逛了多久，二人不約而同地在一個卜卦的小攤前停下了腳步。
攤主是個一身白袍的老人，發以冠束，留著長長的胡須，看上去倒真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昆侖雪山也有祭司，沈瑛曾見過一次，祭司為雪山族人卜卦問象，給他們帶來神仙的旨諭。
沈瑛很好奇，是不是凡間也有人能通神明。
“八成是騙子。”訣霏在沈瑛耳邊低聲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凡人卜卦求解，十個有九個都隻是說出求簽人想聽的話，給他們個心裡安慰罷了。剩下一個就算略微懂點奇門遁甲之術，能窺見的天機也不過隻是皮毛，遑論命數是最深不可測的東西，連神仙都沒有幾人能夠左右，更何況普通的凡人。”
沈瑛點點頭，“有道理。”
二人交頭接耳間，那老者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們。不過他倒也不惱，反而捋了一把胡須，笑眯眯道：“兩位施主，不如老朽給你們卜一卦，分文不取，如何？”
不收錢？
這倒有點意思了。
訣霏在攤前先坐下，“那您不妨幫我算一上卦？”
老者看了一眼訣霏，卻沒有取卦簽，而是掐指一算，接著歎了口氣。
“這位施主，你的命數，老朽恕不敢算。”
訣霏聞言，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是什麼人？”
“玄學命理，天機難測。”老者粗糙的手再次捋了一把胡須，“老朽不過一介凡人，能窺見的事物，也不過管中一隅，判個輪廓與走向，其他的都是求緣者自己的造化。”
沈瑛聽明白了。訣霏應是一時興起隻想試探一下，可這老者居然能看出訣霏來曆不一般，所以不肯為她卜卦。
“……有點東西。”
訣霏微微勾唇。接著她目光轉向沈瑛，“不如你來試試？”
“……好。”
沈瑛其實對求簽卜卦不感興趣。她從不信命，總認為人的命運終究掌握在自己手裡，想要的也隻能靠自己去爭取。不過師父讓她來試試，她便也坐下湊湊這個熱鬨。
“姑娘想算什麼？”
“我一時倒也想不好要算什麼。”準確說來，是不管算什麼對她而言都影響不大。沈瑛道：“不然道長您自便。”
“姑娘們往往都關心自己的姻緣，那我便為施主卜一卦姻緣，如何？”
沈瑛倒是沒想過自己的姻緣。聽老人要為自己算姻緣，沈瑛的第一反應是，對未出閣女子而言，不管他此時此刻怎麼說，都無法驗證真假，隻會讓求簽者在日後不斷給自己暗示，到時候明明是主動去呼應他今日的說辭，卻反而還以為是他今日神機妙算。或許這是他故意耍的小把戲。
那便隨意聽聽。“好。”
老人點點頭，接著搖晃簽筒，掉出了三根竹簽。老人看著這三根竹簽，卻擰緊了眉頭。
“此簽吉中有凶，凶中有吉。糾纏得緊，對抗得深。這樣的組合，呈現在姻緣卦裡，並不常見。”
“何意？”
老人不答，又想了一會兒。“此簽中有矛盾的卦象，著實難解。難道……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