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昭眼神堅定,腰板還是一如既往地板直。
他看她這副正氣十足的樣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頭,他預感接下來的事情不會順利,語氣也沾染上幾分不耐:“若是他醒了,早日將這與瀾滄峰毫無乾係的人送回外門。”
辛昭沒有回答,眸中閃過不知名的光。
好在婁和安隻是下命令,並沒有等她回答,又轉而問道:“你覺得裴清之如何?”
辛昭皺了皺眉,顯然對這人印象一般,儘量給出中肯的評價,道:“實力不錯,性子略輕浮,尚需磨練。”
十三個字,言簡意賅。
婁和安沉默一瞬。
裴清之好歹是年輕一輩的翹楚,長相也不錯,怎麼在辛昭嘴裡就跟考教小輩一樣。
一看便知她對這人沒有上心。
他乾脆挑明了說:“不日,青河派長老將來訪半緣宗,裴清之也會來,話裡隱隱讓你同裴清之結為道侶的意願,好讓半緣宗和青河派強強聯合。”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掌門是想讓我同裴清之結為道侶?”辛昭凝了凝眸子,神色淡淡,拒絕道:“不必了。”
果然,婁和安預感成真,他眉頭擰的更緊了,看上去很嚇人。
“你師尊不在了,瀾滄峰隻有你一個人,我也是為你考慮啊,你如今的修為不過金丹,如何能護住瀾滄峰?
“若你同他結為道侶,肯定會比現在好得多,也不需一個人苦苦支撐。”
辛昭抬眸,突然發覺這靜思殿這般沉悶,讓人窒息。
婁和安說的確實是最穩妥的辦法,但辦法也不止這一個不是嗎?
“半緣宗長老是需要元嬰期修為吧?若我步入元嬰,能否成為瀾滄峰的峰主?”
“你以為這是兒戲嗎?!元嬰和金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你……”婁和安否定了辛昭。
辛昭不在乎難不難,她隻是望著這位掌門,想要一個答案:“是還是不是?”
婁和安被她眸中的固執鎮住了,跟漏了氣的皮球一樣,點了點頭。
“三年之內,我升入元嬰,宗門便放棄收回這瀾滄峰。”辛昭脊背挺得筆直,即使麵前這位是半緣宗掌門也沒有絲毫退讓。
婁和安立刻搖頭,道:“不,三年太長了,最多兩年。”
“不僅如此,你若失敗,還會因目無尊長意圖霸占宗內資源承受魂釘之刑。”
魂釘之刑,是半緣宗最殘酷的刑罰,需要將七七四十九顆弑魂釘打入命門,基本上一套下來,不死也廢,更彆說修行了。
“好。”辛昭答應了。
婁和安看她答應得毫不猶豫,不讚成地搖搖頭。
年輕人還是太衝動了些,她現在才金丹中期,到元嬰沒個三年五載根本不可能。
他決定還是給她一次機會,提醒了一遍:“裴清之的事,你考慮一下。”
“我已有道侶。”
婁和安滿目震驚,不免拔高了音量:“什麼時候的事?那人是誰?!”
“司牧宣。”
這人是誰?
婁和安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也沒有找出這人是誰。
辛昭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她說了句告退,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身後傳來掌門的怒喝聲,她加快了速度,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明明她已經夠快了,卻好像被什麼東西網住了一般,是掙脫不了的束縛。
風聲之下有道呼喊聲被掩蓋,徒留辛昭乾淨利落的身影。
辛昭回到瀾滄峰,看著熟悉的環境,心中的煩躁稍微去了些。
今日有些不同,這峰上多了點外人生活的痕跡。
辛昭在房間沒有發現那人的身影,擰了擰眉頭,天色漸暗,她心裡隱隱有點擔憂,隻能往彆處找。
最後是在一處被薔薇花包圍的山泉處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那一大片薔薇花,粉色花瓣嬌嫩欲滴,柔軟夢幻,看起來如此美麗,讓人開心。
辛昭卻神色淡淡,屏住呼吸,一鼓作氣地往前走。
今日怕是跟花過不去了。
她邊走邊想:她為什麼聞到花香會醉呢?她很懷疑自己上輩子可能是隻蜜蜂采多了蜜,所以才會這輩子被花兒報複。
走到泉水旁邊,少年背對著她,長發如瀑,上身□□,在水麵下隱隱有亮光浮動。
“司牧宣。”辛昭喚了一聲。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什麼東西拍打著水麵,上麵覆著鱗片,赫然是魚尾。
是的,司牧宣是鮫人。
他有雙墨藍色的眸子,遠看像是黑色的,所有的情緒很好隱在他墨藍色瞳孔之下,眼尾有顆淚痣,妖異十足。
總之,是位很漂亮的少年。
他微斂眸子,抬頭望向辛昭,眼神熾熱,像是狼看到了肉一樣。
辛昭此刻沒注意到,她飛快掃了一眼他的魚尾,很快看到他額角被水泡發的傷口,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隻能催促道:“你傷還沒好,不能碰水,快上來。”
辛昭是山腳下一處池塘裡撿到司牧宣的,那時她剛好路過,而他掉入寒潭,幾人朝他扔石頭,用竹竿子戳他。
她趕跑了那些人,想把他從池塘裡拉上來,卻無意中摸到了他的魚尾,也是這時她發現他是條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