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發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泳思,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張伯,永利賣廠已經成了定局,就算不賣給嘉實電子,也會賣給彙銀集團。彙銀出多少,我們可以加倍。而且嘉實承諾,收購永利後,絕對不會拆分永利,還會讓永利的業務更上一層樓。如果落入了彙銀之手,彙銀一定會將永利拆分出售。永利是您一輩子的心血,我想您肯定想看到它越做越好。”
張發被江泳思阻住了去路,聽得她的一番言辭更是氣得直哆嗦,來來回回隻會重複一句:“你好,你好啊!”
“張伯——”
看著江泳思一臉真誠,張發並不心軟,硬聲道:“你不要花言巧語地哄我這個老頭子。你以為我不懂你們什麼資本操作!說的再天花亂墜,會像我們一樣把永利真的當做自己的產業,當做自己的家嗎?我告訴你,不管是彙銀,還是嘉實,我們都不會賣!張永才他賣廠,那是他背信棄義,有了錢就忘了當年和老夥計一起立下的誓言!哪怕張永才把他所有股份都賣了,隻要我們永利信托扭成一股繩,還是永利最大的股東!永利是我們這麼多老家夥拚死拚活拚出來的,在你們這些人眼裡,永利隻是一個廠,一個賺錢的工具,可是對於我們來說,那是我們的命!多少錢,我們都不會賣!你不要再跟著我!這個禮物太貴重,老頭子我用不起!”
張發把禮物擲在了江泳思的手中,江泳思沒接穩,就看著它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江泳思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聽到耳邊車聲呼嘯而過。
車牌號HK8301,是喬有南的車。
想是喬有南看到了剛才的一切,生氣江泳思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連車都不願停下。
他肯定在怪我婦人之仁!
江泳思苦笑。
可是除了怪自己,還能怪誰呢?現在可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江泳思到了公司,看到楊繁站在門口衝她示意,她立刻明白方其和喬有南都在辦公室裡等著她。
開了門,方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吩咐楊繁給江泳思泡了杯咖啡。
喬有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維多利亞的海港,沒有轉身。
“方小姐,喬總,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沒有在最佳的時間和張發說明情況,因為感情用事所以提早和他攤了牌,現在關係搞砸了,以後我們可能都不會有機會去爭取永利信托了。”
江泳思如此坦誠,倒是頗出方其的意外。
方其笑道:“泳思是不忍心欺騙張發,其實這也不叫欺騙,隻不過是拉近關係的方法。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有南,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想其他的對策。”
喬有南見方其發話,才回轉了身,卻沒有多看江泳思一眼。
“這件事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過錯,事後再論。”喬有南見方其發話,才回轉了身,盯著江泳思,嚴厲地說道。
“是。”江泳思低了頭,不敢辯駁。
“我們代表嘉實收購永利,於情於理於利,都對永利有好處。張發到底在抗拒什麼?”方其見二人尷尬,不想再細究當中過錯。
“張發是怕嘉實並購永利以後,會清算永利,讓永利到最後隻剩下一個牌子。”江泳思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其,她寧願他這樣理智的公事公辦,也不想再在這感情問題上多牽扯。
“迂腐。兩家並購以後,還分什麼嘉實,永利,永利就是嘉實,嘉實就是永利。說到底,他是怕失去董事權。”方其冷哼道。
“張發不像是這種人。他工農兵大學畢業,一直是永利的頂級工程師,技術過硬,專利滿身,他不像是會在乎這些身外名聲的人。”
聽著江泳思的分析,方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擔憂道:“可是,彙銀已經開出了報價,1300億收購永利電子,我私下也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永利信托會站在彙銀這邊。董事會7票投_票權,永利信托包括永利高管占3票,張永才1票,張贇1票,剩下的都是獨董,按照過往經驗,獨董要麼棄權,要麼讓張氏父子代投,我們隻有讓張氏父子和散戶獨董全力支_持我們才有勝算。如果這個仗要這麼打,可就太懸了。”
“永利信托怎麼會支_持彙銀呢?張發告訴我,他誰都不會支_持,他說永利是他的命,他絕對不會賣。”江泳思奇道。
“這就有意思了,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呢?難道永利信托還有一個影子決策人?”方其玩味地看著江泳思,輕輕笑著。
“以前張永才代持永利信托,但是永利的老員工是實際出資人,張發還是工會主_席,他們早就通過投_票表決免除了張永才的代持資格,按道理張發現在就應該是永利信托唯一的決策人,而且當時是全票通過的。就算永利信托現在要換決策人,開董事會,表決,再公示,一來根本來不及,二來也從沒聽說有這個意向啊。難道是張永才有意增持?”喬有南也是被這件事搞得一頭霧水,不由皺起了眉。
“不會,張永才要增持超過30%才能成為第一大股東,可是他隻要增持超過30%就會觸發要約收購,必須向所有股東開放收購所有股份,一來張永才沒有那麼多資金,二來老員工不會答應,三來時間上也不允許,畢竟還有兩個星期就要選定買方了,除非張永才現在放棄出售永利,可是這樣一來永利的股票會斷崖式下跌,他承受不起。”方其的分析有理有據,喬有南點頭不語。
江泳思緊鎖著眉,撥著放在茶幾上的永利高管的資料,突然看到“張全”兩字,心思一動,脫口而出道:“背後放消息說要和彙銀合作的會不會是張全,張發的兒子,Peter張?”
喬有南和江泳思心有靈犀,立刻也拿起資料翻了起來。
喬有南不解道:“張全雖然是張發的兒子,可是他並沒有永利的任何股份,而且張發沒死,張全也沒有資格繼承。”
“如果張發死了呢?”
方其不經意的話讓江泳思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方小姐的意思是——可是我看張伯身體挺好的,雖然有糖尿病也有心臟病,但是他和我說他一直吃藥,維持的很好,醫生也說他的病隻要不受大的刺激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方其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我也隻是說假如,畢竟人生的意外太多了。”
江泳思看看方其,又看看喬有南,看著二人冷靜又冷漠的臉,不知為何突然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