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不記得KKR當年的經典案例。”喬有南沒有直接回答江泳思的問題，反而為了她一個曆史事件。
“《門口的野蠻人》！”江泳思迅速回答。
這是金融並購史上的經典案例，每一個商學院都會把它當作實例進行教授分析，江泳思又怎會不了解。
“美國雷諾茲-納貝斯克是由美國雷諾茲和美國納貝斯克合並而成的一家巨型企業，在上世紀80年中後期位列全美第19大企業。其中，以銷售駱駝牌香煙聞名的美國雷諾茲在二戰之前曾是美國最大的煙草製造商。而美國納貝斯克則是一家食品製造企業，其最為著名的產品是至今享譽全球的奧利奧（Oreo）餅乾。1985年，兩家公司合並之後誕生的美國雷諾茲-納貝斯克仍然保持了煙草和食品這兩條經營主線。在當時的競爭中，KKR團隊能夠勝利，一是其讀懂了美國雷諾茲-納貝斯克董事會的意圖。就是要儘可能保護公司的完整性，保證公司股東在杠杆收購之後仍能保留相當比例的公司股份，還要儘可能減少收購之後的裁員。於是，KKR沒有孤立地考慮收購價格（KKR最終報價為每股109美元），而是將價格因素與董事會關心的以上諸多因素結合在一起，提出了一個平衡各方利益的收購方案。另一方麵是KKR將當時的華爾街精英幾乎全部收入囊中，留給競爭對手的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人。”
聽著江泳思侃侃而談，喬有南笑道：“看來沃頓的教學質量還可以嘛！”
江泳思微微笑了笑。
“永利並購案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董事會決議。”喬有南皺著眉說道。
“董事會的決議？”
“董事會最終會以什麼來決定誰贏誰輸？”喬有南循循善誘。
“一般來說當然價格越高，董事會越傾向於哪家。可是，永利畢竟有著家族企業的性質，很多股東都是當年跟著張永才一起創業的，這也是為什麼當時張伯代持的永利信托反對並購，因為他們肯定要考慮永利後續的發展。但是，同時董事會對公司有忠慎義務，忠就是要忠實於股東的利益，慎就是要謹慎對公司事務作出決策。如果彙銀有任何風吹草動或意外，不論它和永利之間有什麼交易，肯定會被出局，同樣，如果華格不能給到永利一個滿意的方案，即便彙銀出局，永利還可以引進其他券商，甚至終止並購。當然這是下下策，對永利自身的發展也會非常不利，不得萬不得已，他們不會選擇此項。”
“說得對。我們現在麵對的情況，在董事會不占優勢，Peter是不會支_持我們的。但我們現在經營性策略方案上也沒有華彩之處，還處處受到競爭對手的暗箭。讓彙銀退出這場競爭很重要，我們做出一個能平衡各方利益的收購方案也很重要。”
“喬總的意思是，在財務方麵，若不能理解永利現在的專利用途和業務前景，就不能對他的成長做出很好的評估，也不能對現階段的債務和後續的償還做出詳細規劃。”江泳思七竅玲_瓏心，立刻明白了喬有南的話中含意。
“不錯，彆人和我們玩心眼的時候，我們不能心慈手軟，但是在專業上，我們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讓人信服。”
江泳思讚同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光明正大，我就坦蕩磊落，你玩陰的，我就讓你見見什麼是無間地獄。”
“難得聽你說話——”
江泳思一臉疑惑地看著喬有南。
“也有了流氓氣。”
江泳思“噗嗤”一笑。說道：“老師教的好！”
喬有南心中咯噔一聲，這句話何其熟悉，猶如當年自己對方其。
正在這時，喬有南的電話響了。
江泳思和喬有南都看到了電話上顯示的人名：方其。
不知道為何，兩人間突然漫起了一股尷尬的氣氛。
喬有南看了江泳思一眼，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喬有南聽著電話，卻沒有怎麼說話，隻是不停的“嗯，嗯”說著。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方其說了什麼，喬有南突然看了江泳思一眼，那種不舍但又無奈卻狠厲的眼神讓江泳思心裡一凜。
江泳思親眼看著喬有南臉上的柔情和笑意慢慢地消散了。
看著喬有南的表情，江泳思的心也如秤砣一樣在一下一下往下墮，她直覺她和喬有南柔情蜜意的時刻要在這裡結束了。
喬有南掛了電話，沒有說話。沒有提及方其說了什麼，也沒有再和江泳思嬉笑。
江泳思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喬有南，像等待審_判的阿難。
喬有南看到江泳思的笑容慢慢地僵在臉上，自然知道江泳思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喬有南沒有解釋，隻是心中深深歎了口氣，心道，喬有南，放飛到此為止了。
“泳思，有些事不是我不願意，是我現在不能。泳思，我——”
江泳思等著喬有南往下解釋，可是，喬有南深深地看著江泳思的眼睛，看了很久，卻沒有繼續下去。
“我和方小姐還有一個視頻會議，你先回去準備永利的案子吧。”
江泳思眼中的光彩瞬間熄滅，滿臉都是失望。
“是，喬總。”
江泳思站起來，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喬有南。
眼神中有不解，有難過，有幽怨。
江泳思見喬有南沒有抬頭，默默歎了口氣，離開。
喬有南聽著門“哢嚓”一聲關上了，他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看著旁邊掛的一幅詩畫，看了良久。
隻見上麵寫了一首溫庭筠的舊詩：
南歌子唐溫庭筠
一尺深紅勝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合_歡桃核終堪恨，裡許元來彆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_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