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樂的願望其實很簡單,一個是去遊樂園玩,第二個就是讓秦野一直陪著自己。兩廂比了比後,她把第二個置頂了。
但顯然第二個不太現實。
【哥你也彆太強求,這個世界確實比較特殊,你看我都沒怎麼來催你,大多數人都在這裡待了可久,你這個百分之八十的進度已經很牛逼了。反正到最後過個百分之五十,時間一到,也就能出去了。】
【你看我像是會強求的人嗎。】
【……也是,佛係任務,隨緣生活。好歹目標是陪妹妹久一點,多寵她疼她,彆人都在努力延長自己生命,你倒是一點都無所謂。】
晚飯之後幾個人一塊兒收拾,秦樂閒來沒什麼事,找了紙畫畫,小桌小椅,一派安靜。
秦野找孫肖凱說了點事,蘇琦沒跟去,隻是遠遠看了眼。
那紈絝回來時小孩兒剛完成巨作。
有人逗她:“畫的什麼?”
秦樂大大方方挪開身子給看。
“我和哥哥。”
孫肖凱:“怎麼不把我們加上,湊一湊擠一擠唄?”
大人討好笑著,畫畫那個想了想,今天還算開心,這些給她唱生日歌接她放學的人也沒有很討厭,於是勉為其難讓孫肖凱跟蘇琦也露了個臉。其餘火柴人。
孫肖凱順利求到個名分,正在那擺弄手機。
“都快沒電了,你們幾個怎麼還待著,雨都停多久了,真打算在這住下了?”
“這不是喜歡樂樂老大,陪她玩玩?”
秦野在邊上坐著,開口閒散:
“你們樂老大該睡了。”
孫肖凱:“聽見沒?淨做打擾人的事呢。”他說完又跟一句,“想做陪玩以後有的是機會。”
手機一震,蘇琦垂眼看屏幕,多了個群,群名“寵樂天團”。
“你還真是挺有想法。”
孫肖凱有意無意看秦野一眼,笑了笑:
“畢竟粉頭。”
沒多久後屋子裡散了場,各回各家,熱鬨重新歸於清冷。
秦樂今天玩得儘興,心情大好。
在把那副畫帶上二樓臥室放窗邊時,突然樂極生悲。
那扇窗戶沒關,風一吹,薄紙忽地往外飛,在半空打了個轉。秦樂伸著小手想要去抓,沒抓著,握了個空。
當時她還小,不知道有些遺憾不可避免,也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攥到手裡的。
她本還想下樓去外麵找找,可是天是黑的,地是潮的,一個小朋友實在不適合在這時候出門,秦樂也隻好作罷。
秦野當時還在樓下,恰好瞥見那一頁白。
夜裡將近淩晨,秦野臥室的燈還亮著。
他難得沒睡著,房間偏冷,他倒了杯水坐在床邊,視線落在一旁的矮櫃子上,額頭虛汗打濕了黑發,眼皮半闔。
平常動不動困的人頭一回覺得睡覺也沒那麼容易。
床頭櫃子裡一共三個抽屜,他來之前就放在那,沒動過。從下往上放的全是各種藥,止痛抗抑鬱安眠藥樣樣齊全。
他順手拉開第一個,弄了兩片艾司唑侖和水吞了。
三點的月亮投進房間,混在現代化白色吊燈的冷光裡,溫度直下。
秦樂小朋友今天可能是有點興奮,半夜醒了。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著天花板,冒出個平常不敢有的想法。
不知道現在哥哥睡了沒有,如果現在過去鑽他被窩裡,會不會被發現呢。
小孩兒猶猶豫豫,最後決定放手一搏。
她躡手躡腳,從自己的房間小步輕輕挪到了秦野臥室門口。
臥室門關著,秦樂的身高甚至沒超過門把手。她伸出小胳膊往那裡一探,手掌一握一壓,門被開出了一條小縫。
秦樂這才發現哥哥的房間沒關燈。
她壓低動靜,走到秦野跟前時愣了愣。
小東西今天挺開心,樂嗬樂得過頭,都快忘記這個大人過得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輕鬆。
她蹲下身子,趴在床邊看了很久。
秦野吃了藥,昏沉著,過去的現在的交織在一起編出個混沌的夢,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他皺著眉,呼吸低沉,冷汗淋漓。但他從來什麼也不說。
秦樂突然從烏托邦世界被拉回現實,她不是嬌生慣養澆出來的溫室花朵,很多事情她其實是清楚的,隻是還帶著這個年紀的特有理解。
她想,那個置頂願望也許應該換一換。
次日小孩兒生日,秦野難得起晚。
一大一小去了遊樂場。
秦樂還挺意外,昨天狀態奇差頹得不行的哥哥除了看著有點沒精神,其餘似乎半點問題都沒有。
這一程除了秦野,蘇琦跟孫肖凱也來湊了個熱鬨。
孫肖凱:“想知道我怎麼找來的嗎?”
秦野很不給麵地波了冷水,他笑回:“沒興趣。”
小孩兒跟著給了雙重打擊:“不想。”
蘇琦:“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呢,你看大佬們願意搭理你嗎。”
孫肖凱:“?有些人明明比我還巴結,我就是提了句在朋友圈看到入鏡有點像而已,立馬站起來收拾東西,你個追夫焚化爐有臉說我。”
蘇琦:“……”
秦家兄妹站一旁光看戲。
於是兩人隊伍成了四人團。
人多點,熱鬨也有熱鬨的好。
秦樂最近動不動跟他們待一塊兒,已經開始習慣身邊跟三個大人。
她今天背了個小包,單純好看,但穿得普普通通,平常得很。
三大一小湊一起浪費時間,休息時候不遠碰見有賣冰淇淋,蘇琦帶著秦樂去看了看。
這一走就碰見了熟人。
小姐妹跟蘇琦是炸街的交情,最近聯係少,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她低頭瞄了眼秦樂。
“又帶著呢?還來遊樂園了?不是我說,要不你丟了算了,反正也沒人知道,長得也就那樣,福利院塞進去誰曉得?你甩手走人瀟瀟灑灑。多好。”
蘇琦黑著臉:“什麼叫做,長得也就那樣?”曾經討厭小孩的女人把秦樂拽在身後,護短意味頗重:
“我家崽他媽可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