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這般說,他心裡卻並不十分在意池羽被誰擄走。
隻不過,他人在祁月王城,若讓三皇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擄走,傳出去未免貽笑大方。
且祁月國已歸降,又答應豐厚的上貢,他也有責任庇護這一方臣民。
三皇子沒料到蘇縉會插手,節節敗退,不出三日,便被魏軍趕出祁月地界,傷亡慘重。
若非糧草不濟,蘇縉本想一鼓作氣,直取狄國王庭。
這三日,魏軍亦有折損。
先是敵,後勉強為友,麵對蘇縉時,池羽心情有些複雜。
離開祁月的時間,比原定晚了幾日。
蘇縉麵色發白,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池羽隻當他是為折損兵將而動怒,沒多耽擱,便與父王辭彆,坐上去魏國的馬車。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父王,亦不知祁月臣民在齊王後和池肅治下,能否安好。
池羽心中諸多掛念,坐在顛簸的馬車中,時常掀起錦繡窗帷往後看。
直到周遭風物變得蕭條,寒氣吹透窄衫羅裙,冷得她手腳發涼,才驚覺,離祁月國已經很遠,她們早已進到魏國境內。
這些時日,她有意無意向蘇縉和其他幾位能說上話的副將打聽過,她要嫁的魏國皇帝確實已年過而立,但與她想象中雄才偉略的君王不同,那是一位一心祀神求仙,想求長生不老的皇帝。
不英武,甚至可以說是昏聵。
魏國人自然不會同她言明,隻不過,他們措辭再委婉迂回,也騙不到池羽。
本想著嫁給魏國皇帝,可以庇護祁月國百姓,可以為父王求醫問藥。
可事與願違,魏國皇帝多半時候不問朝政,除了服食丹藥、興修殿閣,對旁的事都不感興趣,朝政諸事皆交給蘇縉和幾位閣老。
她所求之事,皇帝會理會嗎?
思來想去,池羽不想嫁給那個給不了她任何好處的,足足大她十八歲的老皇帝。
若能討得蘇大將軍歡心,她所圖之事倒更有成算。
馬車駛進新的一處城門時,池羽已打定主意。
可當馬車停在驛館外,她扶著水蓮的手,從馬車上下來,抬眼看到神情淡漠聽差吏稟事的蘇縉時,又停下腳步,有一瞬的退縮。
蘇將軍是有權勢,不僅能幫她找神醫,還能守護祁月百姓,可他實在太冷,像是一塊千年玄冰。
一路行來,若她不主動與他說話,他不會開口與她多說一個字,當真惜字如金,拒人千裡。
退縮隻是一瞬,進到廂房,喝下半杯熱茶,沐洗過後,池羽心思又活絡起來。
她從不是知難而退的性子,再難啃的骨頭,也得啃上幾口才知能不能啃動。
水蓮替她擦乾頭發,綰上簡單的鬆髻,身穿窄腰長裙,披一件絹紗外衣,池羽便走到隔壁一處廂房前,柔荑輕抬,篤篤叩響木質雕花門扇。
門扇從裡打開,門內侍立的護衛眼中劃過一絲愕然,繼而朝她施禮。
池羽記得,那是蘇將軍的親信,喚作明忠。
“明忠侍衛,我有事想問蘇將軍,不知方不方便?”說這話時,她稍稍抬眸,目光越過明忠,落在臨窗持書的男子身上。
男子目不斜視,翻動書頁的手卻頓了頓。
他神情並無明顯波動,可不知為何,池羽察覺,他並不想見到她。
為免被拒絕,不等明忠進去通稟,池羽便越過他,往裡走去。
女子腳步輕盈,行至他身側時,隱有暗香浮動。
蘇縉放下書卷,抬眸望她,神情如常:“公主有何吩咐?”
抬眸間,察覺到她單衣薄紗,不適合魏國初冬的氣候。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