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邊簪一朵趙粉,襯得佳人天香國色,她懶懶伏在憑幾上,搖頭時蟬鬢輕顫:“太苦了,我不吃。”
“娘娘若不肯吃,臣便把你身邊服侍的,儘數關進大牢。娘娘一日不好,她們便一日在牢裡待著,一直不好,便治她們死罪!”威脅的話,明明是他自己的聲音,卻那樣陌生。
“我吃就是了。”佳人撐起身形,伸手來拿藥碗。
腕子卻沒有力氣,藥碗傾斜,灑出些許。
蘇縉聽到自己輕歎一聲,收回藥碗,拿湯匙一勺一勺送至她唇邊。
即便應承,她仍是抗拒,唇瓣抿起,須得用湯匙邊緣抵開,強行灌下。
她穠麗的細眉顰蹙,似忍受著什麼非人的虐待。
“有這麼苦麼?我嘗嘗。”他將藥碗送至自己唇畔,清苦含在唇齒間,攬住佳人細肩,俯低身形,佳人被迫咽下,嗆得眸泛淚光,眼圈濕紅。
蘇縉幽幽轉醒,薄唇發麻的錯覺猶在。
清晰記得,夢裡喚她娘娘,她是皇帝的女人,而他是臣子,是被先輩們把忠心刻進骨血的臣子,他怎會出現在池羽的寢宮,還對她做出那般僭越之事?!
目光呆怔望著帳頂,不知失神多久,神思回籠,方覺額間汗意微涼。
他深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將靡夢從腦中驅散,不再去想夢中任何大逆不道的畫麵。
嗬,區區夢魘罷了,他連眉心也不會皺一下。
夜裡吃過藥,睡得沉,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池羽身上熱度未退,精神好了些。
早膳配驛館特製的醬菜,用了半碗蔬粥,一碟水晶餃,麵色較昨日好了不少。
四下望望,沒瞧見蘇縉的影子,連驛館外頭也是靜得出奇。
“蘇將軍帶兵先走了?”池羽側眸,低聲問水蓮。
該不會嫌她麻煩,將她丟在半路自己先走一步?
用腳指頭想想也不可能,他不是要將她獻給皇帝麼?
再說,他手下兩位心腹長隨都在。
水蓮朝明忠他們望一眼,壓低聲音稟:“昨夜公主病得重,將軍擔心公主病情,便吩咐副將帶著兵馬先走。江太醫說讓公主在驛館歇息兩日再動身,免得病情加重。哦,江太醫今日去山裡采藥了,說是有一味藥小地方買不到。”
池羽眨眨眼,蘇將軍竟會為了她在此多逗留兩日?
看來,他對魏國皇帝的忠心,比她想象中更多。
難怪任她如何糾纏,他也不為所動,一副無欲無求清冷淡漠模樣。
心中已有猜測,她仍忍不住問:“蘇將軍也去了?”
“是。”水蓮輕應,想起昨夜的事,輕聲補了一句,“昨夜公主睡熟後,也是蘇將軍領著江太醫來診脈,才另外開的藥方。”
池羽眸中劃過一絲錯愕,她明晃晃威脅他,蘇縉怎的反而待她比先前好些?
喉間微癢,池羽攥著帕子掩唇輕咳幾聲,細細回想昨夜對話。
驀地,她想到一種可能,放下帕子,舉步朝明忠走去。
立在廊下,舒出一口白氣,池羽望著遠方的山林,狀似閒話家常問:“你們家將軍一身武藝是同誰學的?似乎從未聽他提起過家人親眷,他與家人關係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