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餘的阻隔,風卷著寒意吹進珠簾,池羽雙眼微微酸疼。
“燕燕,你不愧是父王的驕傲。”祁月王站在殿中,稍稍抬首仰望珠簾後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神精亮,與有榮焉。
進京後,他不是不想見女兒,是蘇將軍阻攔,他見不到。
否則,也不至於發生方才那樣不光彩的事,為池肅請封是天經地義之事,卻被池羽當著文武百官拒絕,祁月王連上火辣辣的,隻覺老臉都沒處擱。
可他明白,女兒對過去的事,一定有所懷疑,心裡有怨氣。
池羽確實有怨。
原本之事淡淡的,畢竟父王裝病的事,她未能親眼證實,也可能是齊王後為了刺傷她,故意騙她的人。
可短短時日,父王便親身赴魏,好端端站在她麵前。
池羽見到日日惦念的至親,心中喜悅並不濃烈,愁緒如麻。
聽到父王誇讚,她也無法像昔日那般歡喜。
他這樣,是想當做方才的一切,向大魏投降、獻美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嗎?
轉念一想,也對。
祁月成為大魏的一部分,卻仍歸父王掌管,除了每年獻上豐富的礦產,對父王他們似乎影響確實很小。
唯獨池羽的人生,天翻地覆。
她願不願意,過得好不好,無人在意。
就連她以為愛她的父王,也隻看到她身上浮於表麵的榮華,絲毫看不見她在宮裡的艱難與傷痛。
望著眼前麵色如常,隻無意間流露出一絲心虛的父王,池羽的心被風吹得冰涼。
“父王心裡,最該名正言順繼承王位的,一直都是池肅,對嗎?”池羽竭力控製著,可她還是傷心,眼睛泛紅,指指自己,“為什麼我不可以?”
“燕燕,父王知錯,是父王愧對於你。可祁月不能毀在父王手裡,父王死不足惜,身上還肩負著祁月子民的安危。你知道的,夾在魏國和狄國之間,祁月素來如履薄冰,處境艱難。你阿弟是性情軟弱,遠不及你,可這對祁月來說是幸事。”祁月王重新拿出那道奏折,上前兩步,站在禦階之下最近的位置,“燕燕,阿肅是最合適的。”
池肅性情軟弱,難成大器,所以大魏能信他會安分守己承繼王位,沒能力蓄兵報複。
這道理,祁月王不必解釋,池羽也能懂。
隻是,她不甘心。
池羽沒看奏折,目光定定盯著祁月王:“為什麼不繼續騙我?你大可告訴我,你確實得了風疾,有幸遇到神醫才好起來。也可以告訴我,那一切都是齊王後的主意。”
父王有粉飾太平的選擇,卻偏偏把最醜陋的真相揭給她看。
她孝順、懂事,能經住事,便該被傷害,該自己愈合嗎?
祁月王麵色頓時煞白,雙手發顫,捏緊奏折,收回懷中。
哪是他想坦誠?!
但那人冷冷敲打過,不許他提那人在背後做的事。
祁月王不敢提蘇縉,有苦難言,隻好默然不語。
他微微垂首,一瞬間狀似老了幾分。
向池羽主動坦白,雖是祁月王迫於蘇縉的威勢,不得已而為之,但入宮的路上,他也想通了其中的好處。
池羽不好騙,瞞得了一時,瞞不住一世,眼下不坦白,等池羽自己發現被騙許久的時候,以她的性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女兒要強,祁月王時常有即將掌控不了她的恐慌感。
聽說池羽當上太後,能在大魏臨朝聽政的那一刻,那恐慌感才化作後怕。
幸好當初他們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