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話時,她腦中又把他方才的話回想一遍。
蘇縉說,他不會娶旁的女子為妻。
池羽比方才更清醒了些,眼皮驀地一跳。
“難不成,將軍想娶哀家?”池羽語氣明顯不信。
他們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什麼樣的感情,彼此心照不宣,蘇縉怎的因一時歡愉,便昏了頭,學那些凡夫俗子的做派,說這般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她又不需要。
“是又如何?”蘇縉沉聲應,呼吸也漸重。
壓在她枕畔的長指忽而抬起,扣入她指縫。
哦,原來是尚未儘興,還想著要,才拿話哄她。
隻是這一回,他很不同,細細養火,耐心堪與月色比長。
直到池羽自己耐不住,主動抱住他,翻過身,方才痛快。
迷迷糊糊間,池羽聽到他問:“臣比紫宸宮那位,如何?”
池羽心知他說的是先帝,她這回當真倦極,來不及思索他為何這般問,便已陷入沉睡。
翌日醒來,天光大亮,早已過了早朝的時辰,蘇縉自然不在。
池羽隱隱約約記得,臨睡前,蘇縉似乎問過她一句什麼話。
想了半晌也沒想起來,池羽隔著衾褥,抓抓匕首的輪廓,醒醒神,不再執意去想。
水蓮聽到動靜,進來奉茶,順勢稟話:“蘇將軍在早朝上說,娘娘病了,不能臨朝。太醫來看過,娘娘放心,沒讓太醫真看,奴婢親自把人送出去的。倒是蘇太妃來探望娘娘,劉太妃也說要侍疾,現下都在前殿,由風菱等人伺候著,娘娘可要召她們進來?”
宮裡隻這兩位太妃,按規矩是該日日來向她請安的,可池羽年紀輕,又心係前朝,便早早免了這規矩。
但現下她在“病”中,兩位太妃來侍疾才正常。
池羽環顧床帳間,輕歎道:“先收拾一下,替我梳妝。”
穿好深色衣裙,池羽坐到妝台前,由著水蓮替她挽發、上妝。
池羽本就沒睡夠,有些累著,尚未緩過來,刻意沒用胭脂,還去窗前吹了片刻冷風,看起來便有幾分蒼白憔悴。
殿內收拾一番,已瞧不出什麼,可蘇縉畢竟留宿過,池羽心虛,不想被劉太妃發現什麼。
她沒讓水蓮把人請進來,而是自己走出去。
池羽扶著水蓮的手,步履緩慢,裝出幾分有氣無力的模樣。
蘇太妃看得一愣,邊行禮邊想,池羽是真生病了?
而劉太妃,沒敢多瞧池羽,恭敬行禮,詢問病情也是畢恭畢敬。
坐一會子,水蓮呈上藥碗,池羽狀似嫌燙,沒立刻喝,而是看向蘇太妃和劉太妃。
蘇太妃還有事找蘇縉,順勢起身告辭。
而劉太妃,池羽以為她會和蘇太妃一起走,沒想到劉太妃怯怯開口:“皇上多得娘娘照顧,如今娘娘貴體欠安,臣妾心中惶惶,想留下侍奉湯藥,若娘年嫌臣妾笨拙,臣妾陪娘娘說說話也好。”
蘇太妃瞥她一眼,沒說什麼。
池羽剛睡醒,總不能說乏了。
且她瞧出,劉太妃是有話想私下同她說,大抵是與小皇帝有關的事,池羽便頷首示意她留下。
碗裡並不是真的藥,而是糖水,池羽沒讓劉太妃上近前伺候。
佯裝隱忍,蹙眉將“藥汁”飲下,拿帕子拭了拭唇瓣,才叫劉太妃隨她去暖閣。
風菱往池羽身後塞了兩方繡枕,池羽舒服地靠著,與劉太妃敘話。
約莫半個時辰,兩人聊得多是小皇帝幼時的事,劉太妃說得多些,池羽含笑聽著。
一個是名義上的母親,一個是生母,關心的事不同,但對小皇帝的心意是相似的,池羽也願意聽她說。
估摸著她累了,劉太妃適時起身告辭,仍是那樣恭敬,笑意帶著些討好。
是想讓她把小皇帝視如己出,真心待小皇帝好嗎?池羽自認領會了劉太妃的意圖,讓水蓮備了賞賜,權當安撫。
劉太妃能老老實實的,對池羽隻有好處。
紫宸宮偏殿,蘇縉批了一個時辰奏折,正歇息片刻。
蘇太妃走進來,宮人們都退下去守著。
“姑姑有何事要交待?”蘇縉問。
他知道姑姑與顧太醫已商議好,很快便會離開京城。
“太後病著,你不去瞧瞧?”蘇太妃望著他,試探問。
蘇縉笑:“姑姑難道希望我去?”
他對池羽有多在意,在意到蘇太妃以為他瘋了的地步。
若池羽真病了,他怎麼可能坐得住,還笑得出來?
蘇太妃扯扯唇角,她就知道池羽的病有貓膩。
她沒再試探什麼,而是正色道:“劉太妃見小皇帝越發勤了,我看她對太後的態度也不太對勁,你自己注意著些,彆太目下無塵,我走以後,咱們府裡就剩你一個,姑姑知道你有謀算,倒不期待沾你的光,隻盼你活著。”
劉太妃的小動作,連蘇太妃都沒瞞住,蘇太妃不信蘇縉會什麼都不知道。
他任其發展,自然是沒把那兩個人放在眼中。
可若池羽牽扯進來,蘇太妃就沒把握他會不會發瘋。
蘇縉錯愕一瞬,他沒料到劉太妃會找上池羽。
“她還不至於狠心至此。”蘇縉笑應。
蘇縉知道劉太妃和小皇帝想做什麼。
可池羽對他實則有情,他待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