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如同古鐘的聲音一般,沉悶,悠長。
鐘上的金紋愈發奪目。
宿問想擺脫這魔氣,僵硬又發狠地甩了一下腦袋。
不行,許是在魔界吸收了太多魔氣,甚至他這一年使用的都是魔氣,日積月累下,魔氣已經擴散至他的五臟六腑。
他根本控製不了。
宿問的意識開始模糊。
不行!師姐還在,不能傷害師姐。
他猛地將手掌狠狠拍在自己的額頭上,頓時通紅一片。
雲藏月看著他掙紮的樣子,突然想到了微塵裡剛把他帶道靈峰宗的時候。
那是宿問才七八歲的樣子,但被魔氣日日折磨,他身形消瘦,小小的縮成一團。
那時候,雲藏月就很是愛護自己來之不易的小師弟。為他壓製魔氣,教他修煉。
她早就辟穀了,但宿問卻還是凡人需要吃飯。
早就辟穀的修士哪會做什麼飯菜,更彆提是宿問這種每天被魔氣折磨地縮成一團的小可憐。
她隻好每日下山,去平望街道上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他吃的東西。
買回來了一堆,宿問還死死咬著牙不肯吃。雲藏月無法,隻好破了自己的辟穀,她吃一口,宿問才肯吃一口。
她也不知為何,突然落下淚來。
她上前一步,細細看著宿問的臉頰,呢喃道:“都長這麼大了。”
她一腳將宿問抵在地麵上的仰山刀鞘踢開,然後伸手握住了刀身。
許是自己從小壓製仰山,它對雲藏月的血肉異常喜歡,剛碰到她的掌心,仰山就迫不及待地割開她的皮膚,吸食她的血肉。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刀刃上,看向宿問顫抖著的麵頰時,眼前已經一片模糊。
宿問總是控製不住魔氣,微塵裡無法,隻好四處尋來法寶,最後,隻有這把古刀才能壓製魔氣。
宿問的家是仰山城,雲藏月想了想,還是給這把刀取名仰山。
但仰山太凶了,它壓製魔氣的同時,也渴望著宿問的身體。
為了達到目的,仰山時不時讓宿問想起之前仰山城的血腥場麵。
雲藏月看著宿問痛苦嗚咽的樣子,知道當時的場景必然是極其殘忍的,便對仰山下了封印,斷絕它與自己刀魂的聯係,這才讓宿問穩定了下來。
她垂著眸,指尖輕輕拂過仰山的刀刃,留下片片血跡。
封印沒了。
她想到了那天自己去古道城內看到的那把丟失的刀。
她意識到,那應該就是仰山的刀魂。
仰山隻吸食到血肉,卻沒有靈力。
宿問體內的魔氣更凶了,他臉色煞白一片,眸子也變成了不詳的血紅色。
雲藏月垂眸,心下委屈。
真的好痛。
可是還不夠。
她眼淚停不下來,但還是顫抖著握著這把已經變成血紅色的刀,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腹部。
熟悉的血腥味傳來,雲藏月終於知道,為什麼在金陽秘境,魔尊向自己揮刀的氣息會那麼熟悉了。
因為那把刀,正是仰山。
但也正是因為仰山是上古凶刀,它才更需要像雲藏月這樣的強者為其提供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