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同音,神態、聲音都極度相似,筆跡更是一模一樣,還有他兩次打電話時觀察到的一些細節。
懷疑的念頭一竄出來,他就總是忍不住去留心她的臉,許多時候他總能從一個人臉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鐘餘,鐘虞……
他從懷疑她們兩人之間一定有關聯,到現在被腦海中那道聲音推動著、控製不住地認定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然而這同一個人卻對他露出兩副麵孔,時而像女妖誘惑他,時而又克製冷靜地遠離,這種若即若離、似冷似熱的感覺讓他每晚都陷入混亂的夢裡,焦躁難安。
兩張不同的臉,兩份不同的身份證件與履曆,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一個渾身都是秘密的女人,他還沒弄清她的目的,就已經瀕臨投降了。
時嘉白垂眼麵無表情地盯著指間被揉皺的紙片,隻有目光中泄露出隱晦的掙紮與激動。
他想到第一次見鐘餘時,她半側著臉的背影給他帶來的衝擊與震撼……
直覺和靈感,不會說謊。
……
門驀地被推開。
鐘虞一頓,停下原本手上的動作,抬頭對推門進來的人微微一笑,“時總。”
“在乾什麼?”男人停住腳,手還搭在門上。
“給您送之前讓我買的幾樣產品,順便幫您整理一下辦公桌。”
“以後不用這樣。”
“好的。”她借著桌上擺件的遮擋,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收入掌心,再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遮擋,“時總,日程表有更改,這份我就先拿走了,一會送新的來。”
話音剛落,抬眼時正好和幾步外的人四目相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有一瞬,時嘉白的目光看起來有些似笑非笑。
他走過來,驀地俯身,兩人間的距離頓時縮短,清冽的淡香像羽毛輕輕勾過她的鼻尖。
鐘虞腦海裡的弦繃緊。
他垂眼看著她,忽然笑一聲,“你緊張什麼。”
“沒什麼。”
他側身繞過她去拿桌上的那幾樣產品,“競標會與合作的模式有變動,越辰會作為第三方合作者出席,與競標勝出的公司和招標的英海當場簽訂協議。”
越辰也會到場?
鐘虞雙手握著文件自若地垂在身前,“那還需要做什麼額外的準備嗎?”
“一切照舊。”
“好的,那我就先去——”
“模特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他突然出聲打斷她。
剩下的話被堵了回去,片刻後,鐘虞神色微微舒緩。
剛才時嘉白像是莫名占了上風,讓她隱約懷疑有什麼失控了,可又覺得不應該,畢竟現在一切都在按照她計劃的那樣進行。
直到他說出這句話,她覺得主導權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笑意流轉在她眼裡,悄無聲息地奪目,“我可以提一個要求,對嗎?”
“隻要我能辦到。”
“到現在大家還在對畫展上那幅畫裡的人猜測紛紛,”她唇角往上勾著,歪著頭認真打量他,“我想讓時總說那個人是我。”
“為什麼?”他麵色不變。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想知道現在他心裡什麼更重要。不過,經過周末畫展的事之後,她覺得時嘉白會拒絕這個要求。
“隻給一個女人畫過畫的名畫師,五年後又讓一個女人做了自己的模特,可想而知意義非凡。而這之後再用什麼新的模特,都不會再有什麼特彆了。”鐘虞微微一笑,“既然做不了第一個,那就做五年後的第一個。”
最好還能是最後一個。
“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時嘉白繞到辦公桌後坐下,雙手交握隨意搭在桌上。
“什麼?”
他盯著她的視線漸漸變得灼熱,修長的十指也無意識地攥緊,“我招募模特隻是想找到畫上的人。之前聘用她,是因為她跟畫上的人很像,也可以說,是因為跟你很像。”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答應我的要求?因為那幅畫原本是想畫我的,真正的模特是誰並沒什麼區彆?”
“不,當然有區彆。”時嘉白眼裡像是壓抑著什麼,停頓了幾秒才接著說,“即便我告訴你這些,也並不是同意答應你的要求。”
“你拒絕?”
“我拒絕。”
鐘虞唇角翹了翹,眼底笑容加深,“我能不能問問原因?”
“這樣對她來說並不公平,對你也是。”他神色不變,隻有手指焦慮般地輕點桌麵,“我也不能違背我的原則。”
“好吧,有點意外,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兩人隔著幾米遠對視片刻,鐘虞忽然挑了挑眉梢,笑得格外燦爛。
“既然這樣,那我也給你一個意外的回答。”她說,“我可以答應你,但要等到競標會結束之後。”
話音剛落,他手指一頓,目光驟然變得熱烈,片刻後牽動幾下唇角,胸膛起伏之下露出一個“平靜”的笑。
“好。”
鐘虞低頭看一眼時間表確認好數字,然後走到門前輕叩幾下,“時總。”
等“進”字音落下後她推門進去,裡麵的人抬起眼,“怎麼了?”
“晚上有英海的晚宴需要出席,時總彆忘了時間。”
“我知道。”他低下頭,鋼筆筆尖在一張張文件上掠過,“你跟我一起去。”
“好。”
對於這個安排,她並不驚訝。
然而就在她準備轉身退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忽然輕輕拋來一句,“你可以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現在才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