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阿虞!”
鐘虞隻當沒聽見,徑直走回車旁。阿爭先一步打開車門讓她坐了進去。
很快,車子發動駛離街邊。
“鐘小姐,那位是?”阿爭問。
“一個認識的人。不用管。”
鐘虞閉眼靠在椅背上。
從係統傳輸給她的記憶來看,當初她還債時還將消息登過報,聲明持有借款證明的人都可以來找她還清,最後還完所有借款後她同樣請人做了公證登了報紙。
陳婉的話太可疑,談話期間被她質疑時的反應也顯得慌張,明顯另有隱情。
還有一點,前兩天她來時都沒看見過她,今天她卻將自己來的時間和車牌了解得這麼清楚……
顯然是有人告訴了她。
楓白渡裡明裡暗裡和她作對的隻有那個當初劃破她旗袍的驪春,可她已經在之前直接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領班,讓她將驪春解雇了。
除了驪春,還有誰這麼急著看自己的熱鬨呢?
鐘虞皺了皺眉,因為想不到答案而有些煩躁。
第二天她沒再去楓白渡,隻是卻不是為了躲陳婉,不過全憑心情而已。
第三天晚上,她讓司機送自己去了楓白渡。
這一次她沒有再遇見陳婉,但卻有另外一個人主動找上了她。
“你是陳婉的女兒?”男人說著一口蹩腳的中文,帶著和加藤幸川一樣的日文口音。
鐘虞反問他:“你是誰。”
“我?我是陳婉的男人。”男人笑得不懷好意。
“你們是什麼時候的事?”鐘虞麵上維持著平靜,壓抑下心裡的震驚。
陳婉竟然和這個日本男人在一起了?
男人陰測測地笑起來,“你爸,還沒死的時候。”
還沒死的時候……
也就是說,她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的、陳婉的那個情.夫,就是眼前這個人?
鐘虞一陣反胃,眼裡浮現出嫌惡,“你們兩個接連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有很多錢可以賺。”男人嘿嘿笑了幾聲,“這兩年,我養陳婉,花了不少錢,還欠了賭債,你幫我們還清。”
果然,陳婉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什麼打零工掙錢,什麼有債主追上門,全都是為了錢而編出的謊話。
鐘虞怒極反笑,“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給你這筆錢?”
說完轉身就朝等在路邊的阿爭走去,不想再跟這男人多費口舌。
然而她手臂卻被對方一把攥住。
男人手心都是濕冷的汗,碰在皮膚上就像被冷血動物的舌.頭舔.過。
“放手。”鐘虞冷冷看著他。
“彆急嘛,鐘小姐,我知道後麵那個人是保護你的。”男人目光貪婪地上下掃視,“我有東西和你交換。”
“我不感興趣。”她抽了抽手臂,然而對方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鐘虞有些惱了,但想到阿爭就在不遠處,這會上前來將這人收拾了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倒也不至於慌亂。
然而男人下一句話卻讓她一愣。
他說:“你父親不是自殺的,原因我知道。”
“不是自殺?可報社明明說——”鐘虞脫口而出,回過神後她聲音戛然而止。
她終於意識到係統傳輸過來的記憶資料影響到了自己,否則以她的性格,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會去搭理陳婉。雖然很可能就算她不主動去開啟這件事的隱情,陳婉和這個日本男人也會鍥而不舍地想要達成目的。
“我就知道你對這件事感興趣。”男人笑得陰險得意,“你給我錢,或者陪我睡,我就——”
“砰”一聲悶響,突然闖入視野的高大人影揮拳重重砸了過來。
鐘虞嚇了一跳,日本男人攥住她手臂的手驟然鬆開。
“啊!”
高大的人影不顧對方痛呼,握緊的拳帶著致人於死地的力道狠狠地砸下去。
一拳又一拳,那種骨肉相撞的悶響聽得人膽寒。
“聿生!”鐘虞急忙喊道。
“想死?!”傅聿生攥住已經半死不活的男人的衣領,咬牙冷冷問道。
這裡的動靜已經吸引了街上不少行人的注意,鐘虞怕這事發酵下去給傅聿生帶來麻煩,想也沒想便幾步上前,手安撫地落在他手臂上。
“聿生。”
兩個字輕輕落在耳中。
傅聿生深深呼出一口氣,緊握的拳頭鬆開,那男人頓時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一張嘴開開合合不知在說些什麼,鮮血隨之湧了出來。
“他做了什麼?”傅聿生轉過身將手搭在鐘虞肩上,眉頭緊擰著看了看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隻是對我說了一些話。”接著鐘虞便簡單將鐘家的往事和這男人說過的話告訴了他,又說,“而且我懷疑是有人給他和陳婉透露了關於我的消息。”
傅聿生接收著這些訊息,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勉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實際內心已經心緒翻湧。
他從不知道她還經曆過這些……
他從前在國外,對鈺城的事當然一無所知,可是歸國後遇見了她卻也從沒去了解過。
而她剛才卻雲淡風輕地告訴了他這些事。
是假裝不在乎,還是已經被這些事磨礪到不需要去在乎了?
無論哪一種都讓他心裡塞了棉花似的發悶。
傅聿生垂眸,輕輕呼出一口氣,再抬眸時眉眼都透著冷意,沉吟片刻,抬頭看向身後,“阿爭。”
阿爭原本在剛才那人動手動腳時就打算衝上來,然而卻忽然看見了自家少爺的身影,於是識趣地停在了原地。然而他隔著幾米遠越看越緊張,這會一被叫到名字便忙不迭上前。
“少爺。”
“把人拖進去。”傅聿生麵無表情地抬了抬下巴。
阿爭應聲,警惕地環顧四周後,將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拖進兩棟獨棟建築間夾縫似的小巷子裡。
“冷不冷?”
傅聿生的嗓音還夾雜著些帶著凶意的冷,話一出口大概自己也察覺了,於是掩飾似的輕咳一聲,沒再說什麼,直接將外套脫下來胡亂搭在鐘虞身上。
鐘虞原本還沉浸在剛才那番情景裡有點回不過神,現在身上驟然一暖,她一顆心仿佛也回了溫。
再一想到剛才傅聿生凶狠動手的模樣,她心更軟了。
“外套給了我,那你怎麼辦?”鐘虞上前一步環住他的腰,“那我抱著你吧?”
男人的腰結實精瘦,她雙手繞到他背後交握,仰起臉笑盈盈地望著他,帶了點討好的意味。
“知道我生氣了?”他盯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鐘虞乖乖點頭。
“遇到這種人,跟他廢話做什麼?”他眯了眯眼,“讓阿爭給他兩拳,他就隻能老老實實地什麼也做不了。”
話音剛落,傅聿生就看見懷裡的女人抿著唇輕輕笑起來,好像小心藏著笑意不願讓他發現似的。
“笑什麼?”他故意冷哼。
鐘虞搖頭,臉埋在他胸.口,“沒什麼。”
她隻是一想到平日裡倜儻紳士的人還有這樣崇尚以拳頭解決問題的一麵,就莫名覺得有趣。
“我看過一張你和聶路鳴打架的照片。”
傅聿生一愣,末了狀似不經意地道:“我贏了。”
鐘虞忍著笑,毫不意外地“嗯”了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你贏了。”
“少爺。”阿爭終於忍不住了,毫無底氣地喊了一聲。
雖然他真的不想打擾少爺和鐘小姐談情說愛,可這個男人就一直這麼晾在這裡吐著血半死不活的?
傅聿生抬眸涼涼地瞥過來,阿爭乾笑著轉過臉。
“這個日本人叫石田誠,”傅聿生看向靠著牆癱坐著的身影,目光變冷,“臭名遠揚。”
鐘虞目光複雜,那陳婉還……
是被蒙在鼓裡了?
“他做了些什麼?”
“吃喝嫖.賭,坑蒙拐騙,勒索,敲詐,最近一起婦女受辱自殺的案件也與他有關。”
傅聿生上前,朝阿爭伸出手,後者從後腰抽出匕.首放在他掌中。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石田誠,“誰讓你來的。”
“是陸家二小姐!她先找到陳婉,再找到我,說我像她說的做,會能拿到大筆大筆的錢!”石田誠立刻將人抖了出來。
“陸瓊玉?”傅聿生神色徹底冷了下來,“她為什麼這麼做?”
“她不告訴我,我不明白。”
傅聿生聯想到楓白渡那晚的那個刀疤男人,咬了咬牙,冷道:“接下來,關於鐘先生自殺的事,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石田誠的目光頓時由迫不及待變為躲閃,“我不知……不知道……”
“不知道?”傅聿生蹲下.身,晃了晃手裡的匕.首,“這裡不方便用槍,但有的是辦法讓你吃苦頭。”
鐘虞抿了抿唇,站在一邊。
石田誠哆哆嗦嗦地,還是沒有開口。
“不說?”傅聿生轉頭,朝鐘虞抬了抬下頜,“轉過去,彆看。”
說完又放輕了語氣,安撫似地看她,“聽話。”
鐘虞看著他,然後順從地轉過身。
石田誠渾身都開始戰栗,到傅聿生重新轉回來盯著他時,他已經恐懼到舌頭都仿佛打了結,“彆……彆殺我……”
傅聿生麵無表情地將匕.首尖端抵住他的掌心,下一秒便作勢要推進去——
“我說!我說!”石田誠崩潰大喊,“你、你想知道什麼?”
“你說你知道鐘先生的真正死因?”傅聿生冷冷盯著他,“先說這個。”
“這個,這個是我胡說的!”
胡說?
傅聿生看著這人明顯躲閃心虛的目光,嗤笑一聲,直接將匕.首刺入石田誠的掌心。
阿爭眼疾手快地死死將石田誠的嘴捂住,堵住了殺豬般的慘叫。
“我沒耐心聽你撒謊,最後一次機會。”
眨眼間,石田誠便涕泗橫流地瘋狂點頭,阿爭嫌惡地改用衣袖捂住他的嘴。
“肯說了?”傅聿生淡淡道,“阿爭,放開,讓他說。”
“……我說,我說……”石田誠又恐懼又痛苦,顫顫巍巍道,“我,我隻是用陳婉的事,刺激了他幾句,他破產了正走投無路,就,就自殺了,可我真沒動手啊,我剛才這麼說,隻是想撈點錢花!”
傅聿生呼吸一滯,慢慢轉頭看過去。
鐘虞正背對著他倚在牆上,不知在想什麼。巷道外夜色濃重,她披著他外套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拋棄她的母親如今回來了,卻是被一個當初間接害死他父親的男人慫恿著回來要錢,現在她又得知了當年的真相……
他心裡又酸澀又疼惜,輕輕喊她,“……阿虞。”
她像是愣了愣,然後遲緩地轉過來望著他,往常帶笑的眼裡小心藏著恨與冷,展現給他一副平靜的模樣。
傅聿生擋住石田誠那隻手,沉聲道:“原本應該讓你親手報仇,但這種人不值得讓你臟了手。”
鐘虞怔怔地看著半蹲著身的男人,看著他平靜地朝她笑了笑,嗓音在夜裡格外清朗。
“我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比昨天還粗長!酥某人打雞血了哈哈哈哈哈哈: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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