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伊凡小姐兩情相悅, 所以請你們, 將伊凡小姐嫁給我。”
話音落下,大廳裡頓時變得格外安靜。
帕特爾太太出於禮儀教養沒有大驚小怪地驚呼,同時眼疾手快拉住了自己的女兒。
“諾拉。”她語氣嚴肅地低聲提醒,末了輕輕碰了碰自己丈夫的手肘, 示意他趕快回過神給出合適的應答。
說實話,這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中午用餐時她曾經悄悄詢問過西莉亞,但那時候也僅僅是懷疑這位伯赫曼先生動機不純,現在他卻告訴他們西莉亞和他“兩情相悅”?
“這……”帕特爾先生輕咳一聲, “西莉亞從來沒有向我們提起過這件事,我想這件事需要再慎重地商量一下。”
“帕特爾先生, 或許你可以告訴我究竟有什麼還在令你猶豫。”
“雖然西莉亞不是我的女兒,但我們對她的關心與在意也絕不會少, 所以這件事不能這樣草率地就下決定。我需要和西莉亞談一談, 同時, 伯赫曼先生, 我們對你的了解的確太少了。”
男人轉過頭,明明是毫無起伏的平平語調卻因為悅耳的嗓音而不顯得敷衍,“我隻是暫居在這裡, 這座莊園與德沃爾、克羅斯特各二分之一的地產都在我名下。結婚之後, 這一切財產都將與伊凡小姐共享。”
二分之一的德沃爾和克羅斯特!諾拉緊緊揪住帕特爾太太的裙子, 另一隻手死死捂住嘴,臉漲得通紅。
西莉亞將享有這些地產?!
一瞬間,嫉妒湧上心頭, 諾拉克製不住開了口:“西莉亞,你一定高興壞了吧?”
“諾拉!”
受到父親嗬斥,諾拉咬緊牙關,恨恨地閉了嘴。
鐘虞看著眾人的反應,心裡已經飛快地思索了很多東西。
顯然,嫁給蓋瑟這件事對於她的任務來說是有益無害的,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
隻是,這同樣也意味著,他能夠更加肆無忌憚地吸她的血,然後更著急於將她轉變為吸血鬼。
“西莉亞,無論如何,這件事都需要先聽聽你的意見。”
鐘虞抬眼看向帕特爾太太,對方臉上的神情雖然憂心忡忡,但笑容裡卻帶著安撫和鼓勵。
而另一邊,某個人的笑容卻看的人心裡發毛。
“我……”她頓了頓,露出局促的神色,“抱歉,我不應該一直瞞著你們,我隻是沒有想好該怎麼說。”
“你並沒有什麼錯,不用向我們道歉。”帕特爾太太轉而看向蓋瑟,“伯赫曼先生,我想我們或許應該另外找個機會談這件事——在我們和西莉亞談過之後。”
鐘虞發現蓋瑟在帕特爾太太說這番話時唇角的弧度變了變,顯然,他不耐煩了。
“的確應該這樣。”科爾曼立刻出聲道,“突然間提起這件事,是我們唐突和冒犯了。”
男人臉上即將宣泄而出的煩躁被科爾曼這句話懸崖勒馬似地收斂住了。
簡單告彆之後,鐘虞跟在帕特爾夫婦之後上了馬車,隔著台階和大開的大門,她看見蓋瑟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內。
門外下午的日光顯然不足夠蔓延到大廳深處,他的臉上蒙著一層陰影。
“西莉亞小姐,”與帕特爾夫婦道彆後的科爾曼微微一笑,笑裡帶著點歉意,“再會。”
鐘虞知道他的歉意是為了什麼,她無奈,但是事情到這一步,她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了。
“再會,科爾曼。”
車夫一抽馬鞭,馬車頓時向前行進,最後不緊不慢地駛出了伯赫曼莊園。
……
“西莉亞,現在你是不是該一五一十地都告訴我們了?”諾拉扶了扶自己的帽簷,冷哼一聲。
鐘虞看著她,“你的語氣就像在審問一個犯人。”
“諾拉,注意你的語氣與措辭。”帕特爾先生利落地警告自己的女兒,轉而問,“西莉亞,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讓我們了解你和伯赫曼先生之間的事。畢竟締結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馬馬虎虎對待。”
帕特爾太太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然後伸手握住她的。
鐘虞輕輕咳了一聲,一邊暗罵蓋瑟給自己出了這個難題,一邊說:“那次舞會,其實我在暈倒前碰到了伯赫曼先生。我們散了一會步並且聊了天,但是後來我突然覺得頭暈,接著就不省人事了。所以是他救了我,而不是莊園的男仆。”
“然後,昨天我出門散步,在湖邊時也碰見了他。我們聊了舞會上暈倒的事,他承認是他救了我,我道謝以後他依然堅持邀請我們去莊園做客。”
“最後就是今天。”鐘虞垂著眼,努力讓自己臉紅,“我們一共見了三次麵,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快地就把我們的事說出來。”
“……怪不得,他會執意邀請我們。”帕特爾先生神色複雜。
“伯赫曼先生他……他看上去真不像會是這麼做的人。我的意思是,今天午餐時我以為他有些不歡迎我們,所以看上去顯得輕慢,但他執意邀請了我們,還在剛才說了那樣一番話。”
帕特爾太太自言自語似地說完這些瑣碎的事,接著笑起來,“西莉亞,他都是為了你。如果是為了你,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果然,舞會那天你不是無緣無故跑到二樓去,”諾拉語氣泛酸,“我就知道,你是去找你的‘奇遇’去了。”
鐘虞微微一笑,“偶遇。”
“所以,西莉亞,最重要的是,”帕特爾先生鄭重地問,“你喜歡伯赫曼先生嗎?他說的‘兩情相悅’是否屬實?”
鐘虞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的。”
“不可否認,他很年輕英俊,同時也很富有。但是希望你不要是一時頭腦發熱,被這些事衝昏了頭腦。”
“是的,我明白。”
帕特爾先生看了一眼擔憂的妻子,“那麼,我會再和伯赫曼先生好好談談的。”
*
吃完晚餐,大家紛紛忙碌一番當作消食後就各自回了房間。
鐘虞是最後一個上樓的。她剛抬腳踏上樓梯,家裡的某個女仆就忽然在身後叫住她。
“西莉亞小姐,外麵有一個聲稱要送信給你的女人,她說要親手交給你。”
艾達?
鐘虞轉身,“好,我親自去取。”
此時已經是黃昏,艾達站在大門外,身上落滿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