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嗯?”鐘虞儘力忽略自己因為受驚而加速的心跳, 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怎麼了?”
然而係統卻沒回答,兩人之間的沉默莫名帶了點審視與對峙的意味。
“我隻是想提醒你,”係統忽然開口,打破緊繃的沉默,“你在月圓之夜能否幸存並不重要, 隻要在那之前完成任務,其他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自然會有剩下的“鐘虞”來走完剩下的軌跡。
鐘虞聽著他說話, 一點點放鬆下來,沒有隱瞞與避諱, 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正是我的打算。”
說著, 她忽然有點愧疚。
不過沒辦法,她最要緊的事是完成攻略任務,至於彆的, 隻能讓步。
所以不管最後她能否獲得阿爾莎的諒解與承認都無所謂,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儘快獲得蓋瑟那份感情,還有心甘情願的那三個字。
係統沒有再說話,應該是“離開”或者又進入休眠狀態了。
鐘虞握著紙條的手指鬆了鬆, 她已經清楚地明白自己剛才躲避係統那個動作的含義了。
聽上去有點糟糕, 但她現在確實對係統起了戒備和疑心。不過,隻要這一點不會影響她完成任務並離開虛擬世界、完成和係統的約定,她就算覺得奇怪, 也可以隻將其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
“你在挑釁我。”
蓋瑟嗤笑一聲:“我隻是在告知你。”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沃倫沉聲問,“你的感知恢複與她有關?”
“準確來說,是隻有她在我身邊,感知才會恢複正常。”蓋瑟抬眸,血紅色的眼裡浮現出星點的嘲諷,“鮮血的氣味、味道、顏色與溫度,她能讓我感受到一切。”
沃倫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眯了眯眼,重複道:“隻有她在你身邊的時候……”
他一邊說,一邊眼睜睜地看著蓋瑟臉上顯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眼裡卻冷冷的。
即便再不想承認,沃倫也明白這一次在蓋瑟身上他發現了怎樣的變化。
從前蓋瑟被強製帶回來覺醒、到發現沒有對血液的感知時,出現在他臉上最多的就是冷漠、嫌惡和毫無欲.望野心的模樣。
但是現在,沃倫在他臉上看見了一切一直以來自己想看到的。
血紅的眼裡縈繞著殺戮與欲.望,還有占.有的野心。
“你是利用她,還是愛她?”
蓋瑟瞳孔微不可察地緊縮了一瞬間,他垂眸,唇角不耐地微微向下撇著,“與你無關。”
話音剛落,冷風驟然席卷鬥篷下擺,人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
鐘虞正苦惱應該把字條怎麼藏起來,大廳門口就驀地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水晶吊燈耀目的光暈流淌在他金發上,格外引人注目。
她手指一勾,匆忙間將紙條塞進袖口。
“Celia.”轉眼間蓋瑟就來到她麵前。
“哥哥。”
應聲之後,鐘虞被他乾脆利落地從扶手椅上攬著腰抱起來,她忙低聲問:“我們去哪裡?宴飲還沒結束,不留下來嗎?”
“無聊透頂。”回答她的隻有涼涼的幾個單詞。
在座的所有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高大與嬌小的兩道身影堂而皇之離開大廳,且正好和沃倫擦肩而過。後者麵無表情,但看得出正壓製著怒火。
大廳之中鴉雀無聲,剛站起來想為自己打抱不平的弗莉達又猶豫著默默坐下了。
她看著一言不發、眉眼間滿布陰雲的沃倫,心裡冒出些不好的預感。
沃倫抬起腳,慢條斯理地走回了最高處的座位。
“阿爾莎。”他開口道。
阿爾莎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是表麵看上去依然很平靜。她微微頷首應聲。
“等和弗莉達交涉之後,你去Gaiser身邊,將儀式完成。”
“完成儀式?”默裡臉色變了變,“可是不是說……那弗莉達該怎麼辦?”
“你以為到了現在我會有彆的選擇?”沃倫沉著臉,語氣已經透出明顯的不耐。
默裡不敢再說話,再不甘心也隻能閉了嘴。之前他還曾信誓旦旦對蓋瑟說了那些話,但現在沃倫卻在沒有給出明確理由的情況下就妥協了。
他隻能服從。
宴飲若無其事地繼續,接著就是奢靡至極的舞會。血族經過漫長的歲月,積累的財富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因此他們也極儘揮霍的放縱念頭。
沃倫坐在位置上意興闌珊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弗莉達走到他麵前。
他抬了抬手止住對方的話,微微一笑,“來得正好,弗莉達。隻是,對於接下來要說的,我感到很抱歉。”
居於高位的血族說起“抱歉”這個詞,語氣裡卻聽不出什麼歉意來。
驀地,弗莉達意識到自己不好的預感已經塵埃落定了,“您大概是要說關於訂婚的事?”
沃倫頷首,重新靠回椅背。
默裡垂著眼上前一步,“你猜的沒錯,弗莉達小姐。恐怕婚約的事隻能到此為止了。”
……
鐘虞抬頭看了看降臨的夜幕。月亮已經趨近於圓滿……快到月圓之夜了。
“Celia……”有尖銳的獠牙從後麵抵住她頸側,低緩喑啞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來。
“哥哥,你和你父親……說了些什麼?”
“很快這條令人厭惡的東西就會消失了。”蓋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貼著血線輕嗤一聲。
——那條線已經圍成了大半個圓,還差一點距離就將合攏成緊密的圓圈,看上去格外刺眼。隻有想到沃倫那明顯已經讓步的神色才能勉強緩解他的焦躁。
【你是利用她,還是愛她?】
那句話忽然又浮現在他腦海裡。
利用?愛?
他從沒有思考過這種問題。
“……哥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蓋瑟若無其事地抬眸,懶洋洋將下頜抵在少女頭頂,“嗯,你說了什麼?”
“我說,他們同意了?”
“我說過,我一定會如願以償。”
“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告訴他,隻有你能讓我恢複有關血液的一切知覺。”
鐘虞挑了挑眉,轉身鑽進對方寬闊懷抱中時輕聲嘀咕:“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
“‘他們的愛情感動了所有人,並克服了一切困難’什麼的……故事裡都是這麼寫的,哥哥。”
蓋瑟低頭,正好對上少女狡黠又躲躲閃閃的目光。
他無意識地攥緊她微皺的、鋪開在身側的裙擺。
忽然,蓋瑟眯了眯眼,摩挲著她後頸開口:“彆叫我哥哥,換個彆的稱呼。”
鐘虞一怔,“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嗎?”
不喜歡?當然不。
他沒有解釋,“乖女孩,照做。”
“好吧,”鐘虞眨了眨眼,仰起頭慢吞吞地喊出那個名字,“……Gaiser?”
軟而輕的嗓音在月光裡徐徐散開,尾音像夜風輕.佻地在他耳邊遊走。
蓋瑟目光一滯,少女血液的香氣好像變得新奇且濃鬱,渴血的衝動如同浪潮一樣翻湧。
鐘虞看見麵前的男人唇間探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