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聽(1 / 2)

聯係楚盈之後,鐘虞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

對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將時間提前,並說今天從彆省訂購的花也會剛好抵達,隻是可能會晚一些才能來海濱彆墅。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楚盈帶著幾個花藝公司的工人到了。

“鐘小姐。”

“麻煩你們了,臨時讓你們提前過來。”

“沒什麼,正好今天也沒有彆的客人的訂單。”

鐘虞點頭笑了笑,接著轉頭朝向身側,“景梵,你幫我把椅子搬到花園裡吧,就放在他們附近。”

“好。”景梵淡淡瞥一眼楚盈,抬腳離開。

“看來鐘小姐已經讀過那些卡片了?”

聞言,鐘虞恍然似地笑了笑,彎腰摸索著將矮幾上的卡片握在手裡,“試著讀了一兩張之後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所以這兩天就都讀了一遍。”

“仔細了解起來的話會很有趣的,”楚盈說,“有什麼特彆喜歡的嗎?”

“特彆喜歡的……”鐘虞佯裝思考,接著從一疊卡片裡摸索著抽出三張,“大概是這三種吧。”

楚盈接過,低頭看了看,“噢,是這三種啊。”

“阿虞,”驀地,男人溫和的嗓音在門口的方向響起,“椅子放好了,我牽著你過去?”

“好。”鐘虞點頭,又對楚盈說,“走吧。”

幾個工人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鐘虞在旁邊的扶手椅上坐好,聽著楚盈慢條斯理地給她講著一些打理花卉的基本知識。

“木槿是很適合栽種在庭院裡的,纏繞成籬笆會很好看。”楚盈說,“這裡天氣暖和,快的話九月就會開花了。”

“木槿的花語是‘溫柔的堅持、堅韌的美麗’,對吧?”鐘虞問。

“沒錯,是很好的寓意。”

“我以前一直以為花語隻會包含積極的含義,”她手指撥弄著手裡的那疊卡片,“沒想到還會有負麵和消極的。”

“當然。隻是詞條通常隻會把好的、美麗的、打動人的一麵擺出來給人看,需要你再仔細去發掘,才會發現美麗之下的汙點。”

鐘虞神色不變,呼吸隻停滯了一瞬間,很快恢複如常,連臉上的笑容都分毫未變。

“是啊,就像你手裡那三張上麵的幾種花一樣,我很喜歡,但是了解到另一麵之後還是免不了覺得驚訝。”

“的確,這些花兒很狡猾,”楚盈讚同地點頭,又覺得有趣似地笑了笑,“用美麗的外表和含義來欺騙人類,獲得人類的喜愛。”

說到這,話題就沒有再深入下去了,兩個人很有默契似地自然而然切換到了彆的話題,繼續聊起將要種在庭院裡的木槿。

鐘虞一直留心著身後的景梵。

雖然她和楚盈聊的隻是“花”,但含沙射影的那些內容總讓她“做賊心虛”。

然而景梵自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她說不清自己是放心還是更擔心了。

鐘虞默默估計著時間。她的三餐時間都非常規律且固定,每天下午五點半的時候景梵就會去烹飪晚餐,那時候她就能和楚盈獨處了。

雖然彆有深意地說了那麼多,但她還是需要楚盈一個肯定的回答。

果然像她設想的那樣,沒過多久景梵就按照習慣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然後就離開了庭院。

鐘虞特意多等了幾分鐘,正要開口的時候手腕卻被人握了握,像是在阻止她。

她頓時停住。

“我剛才說的那些,如果你記不住的話,以後都可以隨時聯係我。”

“好。”鐘虞頷首。

話音剛落,楚盈在她掌心一筆一畫地開始寫著字。

鐘虞凝神注意著掌心的觸覺,她沒有也沒辦法看到楚盈這麼做時臉上那空洞機械的表情。

像一個提線木偶。

【不要說話,他會聽見。】

【景梵這個身份,沒問題。】

【嚴醫生能幫你。】

鐘虞的表情越來越僵硬,在楚盈寫完最後一劃要收回手時她急匆匆想要拉住對方,手卻抓了個空。

“這些木槿都是成年植株,他們已經移植好,現在正在把枝條彎折穿插,搭成一片矮籬牆。”楚盈語氣如常,好像顧及她看不見所以細心給她講著工人們的進度,“等到時候開花了會非常漂亮的。”

“好。”鐘虞頷首,腦子裡的念頭亂哄哄的,翻來覆去都是楚盈寫在她手心的那幾句話。

為什麼阻止她說話?並說“他會聽見”?

剛才談論的是景梵,那麼這個需要防備的“他”隻可能是景梵了。可他怎麼能聽見談話內容?難道她身上有什麼監聽器嗎?

至於楚盈說景梵的這個身份沒問題……

單獨強調身份沒問題,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她調查景梵時得到的回答是“一切正常”。那麼,他這個人呢?

本來鐘虞是疑慮重重的,但楚盈提起嚴懷後,她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她不能一點不防備地信賴景梵,但不代表她就會立刻全心全意把嚴懷當成救命稻草。

孰真孰假,她現在沒辦法分辨。

但是有很重要的一點,她沒辦法忽略。那就是……這個楚盈,是她利用許願的機會讓係統幫自己找來的人。

她忍不住發散思維,有那麼一瞬間她是真的懷疑,這也許是最後一個世界係統阻撓她完成任務而設下的陷阱。

這些亂七八糟的線索堆在一起想得她又不耐又心煩。

“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鐘虞舒了口氣,勉強笑了笑,“如果後麵有什麼事,我會再聯係你。”

說完,她站起身,拿起旁邊的盲杖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往門的方向走去。

“係統。”她喊道。

“主人?”

“你給我找的這個楚盈,可靠嗎?”

“當然。”

“她說的話,百分百可信?”

“可信。”係統回答之後反問,“有什麼問題,主人?”

聽他的語氣,就像對楚盈的那些舉動毫不知情。可到底是真不知情還是偽裝?

想到這裡鐘虞否認,回答得也模棱兩可,“沒有,我隻是想再確認一下。”

“你可以放心,我沒有權利違背你的許願內容。”

忽然,她心裡浮現出一個疑問,這個問題此前她從沒有深究過,或者理所當然地按照自己理解的和係統傳達給她的信息那麼以為。

疑問浮現的同時,鐘虞也直接問出了口:“我想知道,你在這個虛擬世界裡到底處於一種怎樣的角色?”

“一個輔助者。”他回答。

……

晚上,鐘虞裝作不經意地將換下來的裙子掉在了洗手台上,而水龍頭裡還放著溫水,裙子頓時打濕了一大片。

於是她順勢將裙子泡在了水盆裡。

“景梵,裙子被我沾上了水弄濕了,我就順手泡在了水裡……”她站在臥室門口,有點懊惱的樣子,“但是我看不見,不確定這條裙子能不能水洗。”

景梵走進浴室察看之後回答她:“的確不能水洗,不過沒關係,隻是一條裙子而已。”

語氣平靜溫和,聽不出任何異常,聽動靜也不像翻動了打濕的衣物在找著什麼。

“嗯。”鐘虞點點頭。

她身上沒戴任何首飾,如果有監聽一類的設備隻可能在衣服和拖鞋上。鞋她已經排查過了,隻剩下衣服。

就算真的在衣服上,泡了水也不能用了,以後每天穿的衣服她可以自己挑選,這種隨機性恐怕沒辦法在衣服上動什麼手腳了吧。

不論真假,一想到有被監聽的可能鐘虞就覺得後背發涼,還是謹慎一點好。

而剩下的疑問,隻有等明天嚴懷來之後才能得到解答。

……

洗漱之後換好睡裙,鐘虞勉強能夠放鬆身心地躺進被子裡。

雖然心裡存了一份防備,但她麵對景梵時並沒有覺得束手束腳或者小心翼翼。

反正她從前麵對他時也是戴了麵具似地偽裝,這一層麵具已經足夠她掩藏好所有的真實情緒,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也不少。

至於因為黑暗而帶來的依賴,她覺得等以後複明了大概就能控製自如。

但鐘虞卻驚覺從那次意外發現好轉以來,她再也沒能出現任何複明的跡象。

一次也沒有。哪怕隻是黑暗減輕透出一點朦朧的影子。

總不會是她的錯覺?或許這次見過嚴懷之後她應該再去醫院做一次檢查?

想著想著,她慢慢就睡了過去。

“阿虞。”

她一怔,轉過身。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