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鳶站起來,仿佛重新找到了支撐她的力量,她要讓李敘喜歡她。
從源頭開始,李敘因為她離開拿走了錢生氣,那她就先把錢還給李敘。
但她現在囊中羞澀,沒有多餘的錢,虞鳶掰著指頭清算她的資產,沒有房子,沒有股票,沒有基金……算來算去,她能給李敘的,除了收藏的珠寶,就是她的畫了。
畫,虞鳶想起回國後與李敘第一次見麵,就是李敘要買她的畫,她倒是還有很多畫,如果李敘想要,她甚至可以現畫一副送給李敘,但是李敘真的喜歡畫嗎?
市博物館裡會舉辦一些免費畫展,李敘陪她去過一次,隻是早上把她送進去,三四點的時候來接她,然後帶她去了麥當勞。
虞鳶之所以記得不是因為那次畫展多麼的打動她,而是因為那頓麥當勞是難得的奢侈一餐。
李敘把兩個餐盤都推給虞鳶,虞鳶想推一個回去,李敘沒讓,隻笑眯眯地讓她先吃。
那時候他們生活過的十分拮據,虞鳶問他哪裡來的錢,李敘隻是笑著問她還有沒有想吃的。
但他不說虞鳶也知道,博物館旁邊有一個工地,李敘上衣、褲子上又都是灰塵……那是夏天,他大概出了一身汗,身上卻隻有肥皂淡淡的清香,頭發濕漉漉的。
然後李敘騎單車載她回家,他怕虞鳶摔下去,讓虞鳶抱緊他的腰,但虞鳶嫌他身上臟,沒有動。
李敘笑了一下,並不在意,“真嬌氣。”
本來就騎的不快,現在更慢了,單車咯吱咯吱響,樹上有鳥叫,有蟬鳴,微風拂麵,不覺燥熱,李敘身上淡淡的清香浮動在風裡……
她又開始覺得難受,今夜似乎過於寒冷,簌簌的冷風吹的她喘不過氣,她緩慢地走在街道上,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
總算到了家,連睡衣也來不及換,整個人瑟縮在床上,捂住胸口。
難受,好痛……
眼淚順著眼尾滑落,虞鳶用被子捂住眼睛。
她好像把她最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隔天下了小雨,氣溫驟然下降,無怪立春已過,羽絨服的銷量仍長久的排在榜首。
原先是打算去公園寫生,洗了澡換了衣服,頭發還沒吹乾,小雨已經淅淅瀝瀝。
聯合畫展開展在即,直到開展那天,沒有多餘的事需要她。也不能一直悶在家裡,總要找些事打發時間,她搜索了一家咖啡廳,帶上素描本出門了。
咖啡廳位於整座城市最繁華的地區,周圍都是高樓大廈、高檔購物中心,是白領、上流人士的聚集地。
裝修簡約不失高級,是網絡上推薦的必去打卡地,但是因為人均消費高,又是工作日,虞鳶去的時候人是很少的。
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隨意點了一杯咖啡,鄰座是一個正在用電腦工作的男性,正前方則是一個打扮休閒的女生,手抵著腦袋正在休息。
幾乎不要構思,虞鳶麵朝窗外,攤開素描本,拐角處的花店躍然上紙。
在她認識的人中,除老師之外,沈斯弈畫光是最厲害的。
他善用藍色,光在他的手下不僅明亮,也不止代表熱烈,而是充滿著神性,於靜謐之中散發著溫暖,在炙熱下迸發出寒意。他畫裡的光能把一切貧困、肮臟、艱苦的場景扭轉,任何人都能在他的畫中汲取到救贖與生活的力量。
同一個老師,虞鳶的畫和師兄的畫完全走向兩個極端,即使是生活中明亮輕鬆的場景,在她手下也是壓抑而沉悶的。
她的畫多用遲滯、陰冷的色調,充斥著孤寂與荒涼的氛圍,模糊不堪的人形仿佛幻影,寂寞疏離的畫麵令觀者喘不過氣。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