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婕妤輕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宋清夢的話。
她唇角少見的勾出弧度,可卻沒一點笑意。
宋清夢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驚詫道:“你說什麼?”
她疑心是聽錯了。
寧婕妤與徐且行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從小定了娃娃親,又一起長大,家世相貌才情皆為良配,是交口稱讚的好姻緣。
可徐且行卻在寧婕妤及笄後退了婚約,並投身軍中。
這一走,就是七年。
除了逢年過節能看見個影子,平日都埋在了軍中。
而寧婕妤也等了他七年。
從十六等到二十三。
宋清夢從最開始的支持到最後的勸阻,甚至跑到徐且行所在軍中大罵了他一頓,可這感情之事,又怎能勉強?
她想著讓寧婕妤放下,可這麼多年這麼多次皆是無果,此刻突然聽到這話,一時竟是不敢置信。
“我要成親了。”寧婕妤說,“今日來也是想告知你此事。”
宋清夢像被這消息悶頭打了一棍子,思緒亂極了。
“怎麼突然……你……是哪家?”
“也不算突然……我阿弟也該娶妻了。”寧婕妤微微垂眸,又道:“同楊指揮同知家的三公子。”
宋清夢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時無言。
她早已不是當初來京都時,會因為宋其方另納他人,而一年都不同他說話的那個宋清夢。
就像她明白,寧婕妤能由著心意等上這麼多年,一是因為她阿弟年幼尚不算急,二是徐且行一直未娶,寧婕妤隻要嫁進去就是未來的一品夫人。
而這其中,寧婕妤的感情,偏偏最為不值一提。
宋清夢都明白。
可心中如關著一頭不知為何的野獸,找不到出路,撞得她心間酸澀。
“彆哭。”
看著伸到眼前的手帕,宋清夢眨了眨眼,淚珠滾落而下。
在重新清晰起來的景象中,她見著寧婕妤淺淡地笑了笑。
“彆擔心,聽聞那楊三公子也是個不錯的人。”
她說著,尾音卻已哽咽。
宋清夢看著寧婕妤發紅的眼眶,她此刻更想她能大哭一場,可她知道寧婕妤不會。
她習慣所有情緒都藏在心裡,哪怕再難過或開心也不能在人前失儀。
寧婕妤這門親事已經是下嫁。
可她心有所屬之事早在京都傳了個遍,又到了這個年紀,哪還有挑選的餘地。
說不得去了夫家也要被詬病。
可這哪由得她選。
宋清夢心中發緊,她不顧寧婕妤的阻攔,將她攬進懷裡。
喉間滾動數次,最後也隻能道。
“要是他欺負你了同我說,我幫你打他……我那裡永遠有你住的地方。”
寧婕妤喉間哽咽,點了點頭。
她還是沒能哭出來,多年的訓誡如同鎖,流淚也顯陌生,宋清夢眼淚倒是落得凶。
“怎麼了?”
寧婕妤有些哭笑不得。
宋清夢向來情緒豐富,隻是也沒哭成過這個樣子,聽得人心中酸澀。
宋清夢自覺丟臉地偏開頭。
她也不知為何心中格外悲涼,隻是不禁又想起那段很美好的時光。
宋清夢、徐且行、寧婕妤、謝雲嬌,還有後來的……牧歸裡。
她們在春天賞花,夏天抓魚,秋天賞楓,冬日堆雪,在學堂受了欺負的小聲密謀,被家長訓誡的互相嘲笑……
而在此刻明白,這段時光早已結束並徹底遠去。
*
兩位主子好好地上的馬車,下來時宋清夢卻眼眶紅腫,連鼻尖都是還未散去的紅,驚得知春一愣。
“夫人這是怎麼了?”
她說著,又喊人去取些碎冰做袋。
“無事。”宋清夢擺手,將臟了的手帕遞給知春,聲音還有點啞,“把東西拿上吧。”
知春猶豫片刻,領命去了。
她們已經到達廟腳,進了寺廟的大門,才能往裡走。
相攜到門前,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平日大開的寺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