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已經取傘去了。
話剛落下,忽然有小孩喊,來了來了。
街邊駛來了一輛馬車,往這許府來。
幾個小孩都被交代過,按著先前說好的,等馬車經過時,那高個男孩用力一腳,竹子編成的蹴鞠就飛了老遠。
落在了馬車前。
一群小孩湧過去,馬車被迫停下放緩速度,待小孩們散去,伺機而動的宋清夢也早已到了馬車旁。
“許大人。”宋清夢語調快速,“我乃季少卿之妻,餘三公子那案子我夫君實為冤枉,希望大人明察秋毫。”
她一邊說著,心臟快得好似要蹦出來,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腦中不由想起昨日許長訣那高大的身影,在整個安都都極為少見,就算在許府的高門前,也壓不住渾身肅殺之氣。
馬車裡的人沒有回應,宋清夢提著裙擺,已經是有些跟不上這速度。
雪花撲在她臉上,偶爾也有幾朵順著領口化了,帶來一陣冰涼。
宋清夢一個哆嗦,再度開口。
“許——”
她剛出一個字,已經有侍衛攔在麵前。
宋清夢停住腳步,眼睜睜看著馬車往前。
馬車在風雪中停下,林無明先下的馬車,撐開傘,將許長訣遮得嚴實。
宋清夢感覺林無明似乎看了她一眼,但也不確定,她視力稍差些,隔遠了便看不清。
隻是傘在頭頂撐起來的時候,宋清夢不由歎了口氣。
“夫人。”
知春不知該如何形容宋清夢此刻的神情,喃喃著喚了聲。
“嗯。”宋清夢應了聲,“唐答可有將那些孩子送回了?”
知春點頭,“全部都上馬車了。”她說著又給宋清夢拍頭上身上的雪花。
“這裡真的很安靜。”
宋清夢忽地道。
當初在京都外郊的時候,是最熱鬨的。
一到時間各家的聲音都能聽見點,隔著院牆也在說話,而越靠近皇城便越安靜。
許府外更是如此。
這座府邸沒有其他人相鄰,在北邊的一個斷角,連外麵店鋪都不敢往這邊擺。
“可不是。”知春也道。
今日那幫小孩在這踢蹴鞠,她心裡害怕極了,就擔心許府的人過來怪罪他們,不過還好沒有。
“夫人,我們還要在這守著嗎?”
知春見宋清夢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方才除了取傘,還更換了個暖手爐,說著又將其往宋清夢手裡遞。
今日宋清夢穿得素雅,淺淡的象牙色,披風也是淡極了的淺粉,未施粉黛,襯得唇色越發的白,眼睫眉眼就越發黑而深刻。
“嗯。”宋清夢垂眸看了眼知春凍得發紫的手,她接過傘,將手爐塞回給她,“等一會。”
今早宋清夢見了季初弦友人一麵,儘管對方語焉不詳,但還是可以知道,季初弦的狀態不太好。
這案件拖著,好也不好,給了他們時間,但季初弦的身體不一定能撐得住。
主仆倆擱那站了會,就朝著許府大門而去。
“夫人我們這是?”
知春有些不明白。
“擱這站了兩天,都還沒求見過。”
哪怕剛才許長訣並無回應,但至少也算是說上了話。
不出意外,得到了拒絕。
門衛通知了門房,門房照例詢問,宋清夢依舊拿不出拜帖。
“宋夫人請回。”
那門房轉身欲走,又被宋清夢喊住,“我這有點東西。”
“之前聽說許大人對此感興趣,”宋清夢掏出地契遞過去,“便想著問一問。”
那門房接過地契,看了眼位置和規模。
他眼眸轉了轉,“請夫人稍等。”
宋清夢點頭。
雪下得愈發的大了。
在空中看上去都白茫茫的一片。
宋清夢搓了搓手,她其實不太喜歡冬天,總能讓她想起些不好的回憶。
或許是當年來京都的時節不對,不該在冬天來,也不該一來就發現多了個姨娘,開了個不好的頭。
胡思亂想了片刻,宋清夢聽見動靜轉過身,走在門房前麵的是個老伯,鬢角已有白發。
應是許府的管家。
他麵容和善,眼有笑意,是在這冷冰冰的許府裡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