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
說明許長訣都沒打算給她坐下來的機會,恐怕說上一兩句就要譴她離開。
懷著忐忑的心,一時間也無心在意林無明方才未說出口的話,有些麻木的跟在他身後,繞過假山流水,走過遊廊,過了月洞門,到了位置。
“主子,宋夫人到了。”
宋清夢抬眸。
見著了個背影。
院中搭了不少橫木,橫木上站了隻鷹,許長訣正用鑷子喂其生肉,此刻那鷹歪著頭,目光盯著宋清夢這個生人,尖利的喙往下滴著血。
長而鋒利的鷹爪在雪景下,泛著懾人的光。
宋清夢腿軟了一下。
口中的聲音便有些抖,“見過、大人。”
她少時同徐且行跑馬,也看他獵過雄鷹,但遠沒有這隻看上去凶猛,體格也遠遠不及。
甚至宋清夢覺得一爪子下來,可能她都要成獵物。
叮咚一聲。
鐵夾子碰撞在冰桶上的聲音。
像敲在了宋清夢心上,她心跳都慢了一拍。
目光投向林無明想尋求些幫助,沒想到見著他轉身往外走。
宋清夢:???!!!
林無明給了個愛莫能助和加油的眼神。
宋清夢咽了咽口水。
她一邊重複說明來意,一邊又看著許長訣又喂完一塊生肉。
然後他取過旁邊的疊帕,抬手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雄鷹嘴上以及胸前的血跡。
許長訣身量高,手指也格外修長,他拇指食指帶有玉戒,襯得肌膚白皙,青筋隨著動作浮現在手背,連接腕骨又隱入袖中。
在這血腥氣裡,有幾分誘人的欲色。
在許長訣放下帕子後,那老鷹一聲低嘯,尖利的嘴碰了碰他指尖的玉戒,煽動著翅膀盤旋上了天空。
陸蘭玥不覺退了半步,眼看那老鷹越飛越遠,變成了小點。
此時那位許大人已經從婢女手中接過濕帕,宋清夢看不到樣子,但也能想到他擦拭手的動作,亦是同樣的漫不經心。
她忽然想起曾經有人說,不管多硬的嘴,到了許長訣的審訊,都會張開嘴。
看不到憐憫與希望。
“夫人恐有誤會。”
背對著宋清夢的人開口,他將臟了的手帕扔回,又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許某這可不是伸冤之處。”
聲音響起的那一瞬,宋清夢微怔片刻。
這許大人……聲音還很好聽。
低磁的嗓音,高位者浸潤出的不疾不徐,又因著冰冷,華麗地撥過心弦,勾得人耳朵有些發麻。
“此乃——”
宋清夢見著他動了,似要轉過身,便立刻矮身要行禮,隻是當目光落在那麵容時,她像被埋在了雪中。
一時動彈不得。
歸裡?
心中的聲音震耳欲聾,嘴唇卻隻是微動,連音都沒發出。
宋清夢曾以為自己早已將牧歸裡的相貌都忘了,她已經記不清他的眉眼,可在這一瞬間,麵前的人好像是五年前的牧歸裡跨過時間,站在了她麵前。
“宋夫人?”
傳來的聲音冰冷,像錐子紮破宋清夢的屏障,落入她耳裡。
宋清夢對上那淡漠的眼神,她微微垂眸。
攥緊了掌心,她應是認錯人了。
牧歸裡已經死了。
那是她成親後兩周。
在一個午後她偷偷到了牧歸裡的住處,卻隻看到了燒焦的院子。
——人死了。
——母子倆都死了。
——本來那孩子已經跑出來了,又衝了回去,就沒見著出來。
——昨天官兵才將屍體弄走,燒得黑黢黢的哦,作孽啊。
那段時間兩人鬨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