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夢本就心虛。
她自覺此番對不起牧歸裡,但牧歸裡的眼神就像帶刀,根本容不得她解釋。
“你要成親了。”
宋清夢還未想好要如何說,被牧歸裡先發製人的問。
說是問,卻是陳述句。
宋清夢沒注意到牧歸裡為何知道才定下還未宣揚的婚事,她被那眼神刺痛,心中煩悶,又聽牧歸裡問。
“同你的鄰家兄長?”
牧歸裡紅著眼眶,裡麵是宋清夢從未見過的狠厲,鄰家兄長幾字也被他說得陰陽怪氣。
原本牧歸裡就有些吃味於她與季初弦的關係,總覺得兩人太過親近。
宋清夢愣了片刻,心中又煩又怒。
——牧歸裡這語氣,就好像她是故意如此似的。
或許是被誤解的憤怒難過,又或許是要找理由掩蓋自己的虧心,原本想的好好解釋出口卻都成了往彼此心上紮的刀子。
後來回想許多具體的話已經記不清,宋清夢隻記得牧歸裡將劍橫在她頸間,紅著眼眶。
“齊安安,你就是個騙子。”
那天下了入冬前的最後一場雨。
宋清夢本就因著家中的事擔憂了許久,諸事纏身,當夜就病倒了,等好利索婚期都近了。
病了一場,宋清夢也清醒了許多,在寧婕妤勸慰下,想明白了一些事。
不怪牧歸裡會覺得受騙,因為在牧歸裡看來,她甚至連名字都是假的。
她想著找個時間同牧歸裡說清楚,不管兩人是否還有緣分,至少不能就這樣成了那爛尾的話本。
但還未來得及,隻看見了一片灰燼。
事至如今,當初到底如何好像也已不再重要。
宋清夢垂眸。
麵前的人與她已是雲泥之彆,早已不是當初的齊安安與牧歸裡。
“宋夫人,本官現在可算‘有用’的人?”
許長訣看宋清夢顫動的唇,嗤笑了聲。
宋清夢手中握緊。
後知後覺這是她當初的‘口不擇言’裡的一部分。
當時季家家世擺在那,無疑是‘有用’的。
人總要為情緒上頭的衝動買單。
“少不知事,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大量,不予計較。”
宋清夢再度叩首。
此刻她心中有一種大喜過後的異常平靜,甚至卸下了一直壓在心中的大石頭。
——牧歸裡還活著。
但事情也變得越發棘手起來。
許長訣恨她,那季初弦這案子?
如此想著,宋清夢頭便伏得越低了些,“隻是我、”她不想再稱呼季初弦為夫君,可又覺得這在乎莫名其妙。
“——夫君季少卿之案,其中必有蹊蹺,求大人明察。”
許長訣轉動玉戒的手指停住。
他已經許久沒體會過生氣的感覺了,血液在四肢百骸瘋狂竄動。
“求?你憑什麼求?”
宋清夢直起身,她看了眼桌上的東西,“我替大人尋來了西郊清柳路的莊子……”
“明目張膽賄賂朝廷命官,宋夫人,你是在挑釁本官麼?”
宋清夢咬緊了唇。
她早已聽聞許大人是如何冷厲不留情麵,直麵之下仍舊有些難以承受。
而且許長訣一口一個宋夫人,本是正常稱謂,她卻覺得有些刺耳。
“並無此意。”宋清夢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大人既有意麵見我,不妨直說。”
她看著許長訣,眼中大有種視死如歸,要殺要剮隨意的擺爛。
可能宋清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