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凶殘,眾所周知。
如果這股倭寇,真的攻進了閩縣縣城內。
那整個閩縣縣城的百姓,可都要遭殃了。
若是閩縣縣城被倭寇焚城,他這個知縣便要擔責,恐怕烏紗不保。
“大人,倭寇狡詐,城牆低矮,根本防不住倭寇,趁著夜色,一隊倭寇爬上城牆,沒有驚動鄉兵,偷偷打開城門,放倭寇主力進城了。”
師爺王子誠道。
“立刻組織鄉兵反擊,城中不是有一千鄉兵嗎?”
崔泰一邊穿著衣服,一邊下令道。
“大人,已經晚了,倭寇進城後,第一時間襲擊鄉兵,您也知道,鄉兵本就不堪大用,當場潰敗四散而逃了。”
師爺王子誠神情苦澀道。
“那城中可還有可用之兵?”
崔泰衣服穿好後問。
“沒了,城中已無可用之兵。”
師爺王子誠道。
“完了,這是天要亡我。”
崔泰被嚇得臉色蒼白。
“還有另外一個消息,大人,倭寇直奔縣衙而來了,看樣子對方目標,就是身為父母官的您。”
師爺王子誠接著又說出一個,更令崔泰崩潰的消息。
“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
崔泰一下子被嚇得失了神,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大人,看在您對我有知遇之恩的份上,我回來跟您報個信,您趕緊帶著妻兒逃命吧,我也先逃命去了。”
師爺王子誠將崔泰從地上扶起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包袱挎在肩上,提著燈籠頭也不回得走了。
衙門後衙隻剩下了崔泰一人,以及屋子裡聽到師爺所講之話,同樣被嚇得大驚失色的小妾。
“老爺,倭寇即將到來,這該如何是好!”
小妾被嚇得梨花帶雨,隻穿著肚兜,從屋裡跑出來道。
“我身為一縣父母官,不該在百姓蒙難時獨自逃離,你隻是我小妾,快去逃命吧,現在走或許還能逃得性命。”
經過一開始六神無主的慌亂後,崔泰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恢複了身為知縣的從容,他對這名長相頗為標致的小妾道。
說完這番話後,崔泰摸黑出了後院,往縣衙前院而去。
平時審案的公堂內,此時漆黑一片,空無一人,隻能透過窗戶縫隙裡,照進來的少許月光,看清裡麵的擺設。
崔泰找來火折子點燃了一根蠟燭,為這裡增添了少許光亮。
崔泰坐在太師椅上,他提著一柄佩劍,默默等待著。
此劍就算無法殺敵,也能用來自裁。
他不是不想逃。
而是不能逃。
他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一縣父母官。
若是逃了,就算不死,朝廷也會罷了他的官。
他五歲讀書,一路經過童試、鄉試、會試、殿試……
在三十一歲時,才考中一個進士,成為閩縣知縣。
讓他舍棄自己的官途,去逃命他不願意,還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就在這樣迎接死亡的等待中,他感覺時間過得極為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縣衙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以及一些明顯迥異於大明官話,而是扶桑話的私語交談聲。
“終於要來了嗎?”
察覺到這是倭寇來了,崔泰內心不斷沉入深淵。
就在崔泰等待著倭寇衝入縣衙,取自己性命時,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怎麼回事,難道有援軍支援?”
崔泰一臉不解。
“不可能!”
“倭寇凶殘悍勇,這一百多倭寇,就算是一千朝廷衛軍都不是對手!”
“可是最近倭寇肆虐,福州府各縣都兵力吃緊,福州府的鎮東衛一直在守衛府城,又哪裡來的衛軍支援閩縣?”
崔泰隨後又否認自己猜測。
聽到耳邊不斷傳來,說著扶桑話的倭寇慘叫聲。
崔泰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手中提劍,來到院子裡,將縣衙大門打開一道縫隙,探頭往門外看去。
這一看……
崔泰立時驚在了哪裡!
因為縣衙前的街道上,正有一百多名,大部分身穿和服,踩著木屐,剃著月代頭,手持倭刀的倭寇,正在圍攻兩道身影。
這兩道身影,一藍一紅。
這些原本令朝廷束手無策,屠戮沿海百姓無數的倭寇,此時在這兩道身影麵前,竟如同泥捏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其中那個紅色身影,一襲紅衣,看長相是個長相貌美的女子,氣質無雙。
她雙手手指做拈花狀,每次屈指輕彈,都有兩三道銀光飛射而出。
伴隨著兩三名倭寇倒下。
另外一道身影,則是一個身穿藍布道袍,長相英俊,氣質出塵的青年道士,他手持一把倭刀,好像是從倭寇手裡奪下來的。
倭刀在他手中快如閃電,有種彆樣的美感,自己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的刀。
但是每一次出手,都能讓一名倭寇殞命倒地。
仔細看的話,倒地的倭寇,都被刺穿了喉嚨、眉心、心臟等弱點位置。
他空閒的左手,還會時不時地揮出一掌。
被擊中的倭寇,會如同被馬車撞中一般,飛出近丈遠,落地後也再無生機。
明明是一百多名倭寇,在圍攻這兩道人影。
但是看久了後,崔泰卻覺得像是這兩人,在追殺這一百多個倭寇一樣。
“在廟堂之外,據說有江湖武林。”
“這兩位應該就是武林中的江湖俠客吧!”
“不過能將武功練到這種程度,真的還算是凡人嗎?”
崔泰心中感慨。
百餘名凶殘的倭寇,卻被二人追著砍殺。
崔泰甚至看到,有兩名倭寇繞後,然後偷偷出刀,想要從背後偷襲那青年道人。
眼看那兩個倭寇都快成功了,倭刀轉瞬之間,距離那青年道士後背,隻有不過兩尺的距離。
崔泰甚至都忍不住,想要開口大喊提醒那道士。
結果那兩名倭寇的倭刀,在距離楚源後背一尺五寸的地方停住。
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倭寇的倭刀,讓刀刃再也無法寸進。
然後楚源轉身,一連兩掌印在兩個倭寇胸口。
兩個倭寇當即倒飛出去,落地身亡。
“刀槍不入……”
崔泰幾乎覺得自己快要麻木了。
倭寇的倭刀,根本刺不進去,這樣的人,真的還能被殺死嗎?
而就在崔泰驚詫的眼神中,縣衙前的街道上,倭寇的身影越來越少。
最後隻剩下一個倭寇,此人是倭寇的頭目,和尋常倭寇穿著不同。
他上身穿著黑色寬鬆交領,下身是闊腿裙裝,胸前有菊飾裝飾,帶係在胸前,腰間挎著一柄武士刀。
剛剛在楚源和東方勝,和其他倭寇交手時,對方一直沒有出手,而是站在旁邊,聚精會神地觀察二人,似乎在尋找二人的破綻。
不過越看此人麵色越是凝重,看到最後他額頭上甚至流出了冷汗。
他感覺這二人,是他此生見過的最強之敵。
即便是香取神道流的家主飯筱流川,怕也不是這二人,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
最後等縣衙麵前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所有倭寇全都殞命後,此人不得已才拔出了自己的倭刀。
他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就永遠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中條元秀……見過……兩位劍道前輩,能和……兩位前……輩交手,是劍客的榮耀。”
這個名叫中條元秀的倭寇,用蹩腳的大明官話,邊說話邊出手道。
他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楚源身前,朝著楚源拔刀一斬。
淩厲的刀氣,將縣衙前街道地麵上的青石板斬成兩半,瞬間到了楚源身前。
楚源不慌不忙,使用手中倭刀,以刀代劍,一招《天道劍法》中的柔劍,將刀氣化於無形,又以快劍刺出。
楚源的倭刀都已經收回了,這個名叫中條元秀的倭寇,卻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隨後他喉嚨上出現了一道刀痕,不斷擴大,鮮血噴湧而出。
撲通!
中條元秀的屍體倒地。
“他剛剛說什麼?”
殺了這最後一個倭寇後,楚源轉身問東方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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