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回到了淨雲山。
流玉本要先和兄長彙報這兩日的行程,司琛身邊的侍從卻道:“師叔祖,掌門目前在待客,您不如到他屋中靜等一會。”
流玉微微點點頭,也不問客人是誰,自己進了司琛的屋裡坐著。想想當年母親去的早,父親忙,每次夜裡下雨打雷他都會鑽進兄長屋中,和他擠在一處。
司琛是個好哥哥,隻要關於流玉的事,他都很上心。流玉自小不愛說話,當年父親和各位長輩百般逗他,也難讓他開口說句話。倒是司琛,流玉和他最親,即便不說話,他也能猜出流玉的一些想法。
流玉記得,他這位哥哥規劃事物能力特彆強,從前小時候就特彆喜歡把一天發生的事記下來。把今天有趣的,重要的都劃分好,有時候甚至還會寫寫明天想做什麼。
“也不知道他這個習慣還在不在。”喃喃自語間,流玉隨手拉開他床頭的櫃子。
裡麵的東西整整齊齊,一本淡黃色封麵的本子被放在最顯眼出。流玉瞧了眼,會心一笑。
他將這本本子拿出來,靠在司琛疊好的被褥上,很隨意地一翻。
……
今日天氣,晴。
久彆多年的弟弟回來了,他和當年沒什麼不一樣,就是變小了。不過好可愛。
流玉:“……”
沉默一會,他還是滿臉嚴肅地往後一翻。
然後……看到了育兒的一萬種方法和心得……
流玉:“…………”
……
……
“阿玉,聽侍從說你不是在我房中等著的嗎,為何又走了?”
麵對一臉溫柔的兄長,想起他房裡的那本“育兒心經”,流玉指尖都在微微顫抖。索性拉妄幽填坑:“沒什麼,曉妄他說他餓了,我就帶他去廚房吃東西。”
司琛沒懷疑,滿麵天真且溫柔:“是嗎,那你們飽了沒,沒飽的話,我再親自下廚。”
明明流玉是瞅準了妄幽不在附近才拉他填的坑,沒想到司琛這句話一出來,他仿佛從地上瞬間長出來一樣,突然出聲:“好啊。”
司琛很高興,妄幽也很高興。兩人路過流玉時,妄幽無比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就像是在說:你拿我誆你哥,難道我還不能得點好處了?
最後流玉當然也跟著去了廚房,眼見妄幽喜滋滋地吃著司琛做的東西,讚不絕口,一口一個哥哥好的,司琛笑的更加燦爛。
流玉不禁陷入沉思,兄長那麼喜歡小孩……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如今成了掌門,修為自然不低,確實可以考慮談一門親事。
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是怎麼想的。
當然如果不是知道兄長那麼喜歡小孩,他還是希望兄長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修行上,指不定今後還能像他一樣,升往仙界。
……
如此平靜了一月後,淨雲山出了一樁大事。
自他們這裡飛升的流玉仙尊,要下凡了!!!
當司琛昭告此事時,大家都像被天大的好事砸到一般,暈乎乎的。
淨雲山師叔祖下凡,下凡時間正是他生辰當日,這下子整個凡界都轟動了。
世俗皇帝和將軍舉辦了更宏大壯觀的生辰祭典,仙門中供奉祭拜流玉仙尊的,擠破頭都要到淨雲山的迎接祭典上。再看淨雲山的弟子,個個神色莊嚴狂熱,哪怕平日話再少的,心中想法再不會流露到臉上的,如今也是臉上帶著激動的紅色,緊緊握緊了拳頭,盯著天上。
這樣振奮人心的場麵中,流玉獨自盤腿,閉著眼靜靜坐在淨雲山弟子閉關處。
與兄長說好,在身形沒恢複之前,他早已下凡的事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沈鋅怡等小輩是瞞不住的,司琛身邊的侍從和他的心腹也不好瞞,他們倒也曉得這是不可說的大事,一個個嘴閉的緊巴巴的,這個月以來竟愣是沒透露出半個字。
流玉哪裡知道,他們不說那是另有一番快感。
想想師叔祖提前下凡的事,隻有他們知道,而彆人還被瞞在鼓裡。自己掌握著如此天大的秘密,還跟師叔祖近距離接觸過,而彆人眼巴巴地望著天,欲想遠遠目睹師叔祖的風姿,想想就爽的很!
他們那邊熱鬨的很,反觀流玉這邊,無比寂靜。
流玉在感受天地之氣,感受時他有些想不通。
說起來,流玉成仙兩百年,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他未渡劫,就成了仙?
莫說渡劫,就是出關遊曆都不曾。
彆人都說這是他資質太優秀的緣故,可流玉隱隱覺得,不是這樣的。
天道屹立於萬物之上,世間中無人不得遵循天道。而凡人妄想成仙,想與天地同壽,必得曆經天劫。
這世上資質太好的人很多,可飛升成仙的寥寥無幾。他們呐,遊曆結束,度過在人界的那些劫難,可獨獨就是過不去天劫的這一道坎。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就死在天劫上,灰飛煙滅……
流玉不覺得自己資質有多優越,他覺得自己未渡天劫,隻可能與一個人有關。
這個人就是仙帝。
仙帝不是由凡人渡劫飛升的,他法力無比強大,故此如果由他出手,點某個人上天為仙,雖然有違天規,逆天而行,但流玉覺得他做得到。
他想瞞過天道做什麼,雖然難,但一定能。
流玉試探過他,意料之中,仙帝死不承認。
要不是仙帝對他太好,青睞有加,一連數次地讓他走後門,他差點信了。
但話說回來,假如真是仙帝。那麼他逆天而行,讓流玉上來又是為了什麼。
總不可能,是因為流玉領兵能力太強?
流玉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