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繼續道:“肖雨塵墓前的這個人,不是彆人。流玉仙尊,他可就是和你齊名的妖界大將,濁漓啊。”妄幽手一指:“你看他的頭發。”
流玉:“他的頭發怎麼了。”
妄幽挨近了一分,悄聲道:“他的頭發原本和你我一樣,要說為什麼變白,那可不是妖化的緣故。而是他為人時,屠了自己師門上下,隻留奚朝青一人時,一夜就白了。”
“他師門中人,二十多年前不仁不義,殺了他全家,隻留他一人。他本為複仇而來,原意是屠了師門上下,已報當年的血海深仇。豈知,最恨的人最愛,最驕傲的弟子,居然成了自己一生最好的朋友,叫他下不了手。”
“濁漓也是很笨的,他知道打擊一個人,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摧毀他最重視的東西。怎樣接近奚朝青,怎樣獲得他的信任,每一步他都算得清清楚楚,唯一沒想到,沒算好的,就是把自己套了進去。他師父眼睛好毒,死前還惡心他,說他這輩子都這樣了,哪怕再恨也動不了奚朝青一下,他師父說,我會看著朝青,看著他成仙,成神的一天。”
妄幽笑了笑:“這麼來一出,濁漓頭發不白那才是怪事了。”
流玉有些不理解:“聽你如此說,他師父應當很討厭他才是。可既然討厭,為何要收他為徒,當年即亡了他家,為何又要留下他一命。”
妄幽道:“這便是那些自持是正道之人的通病了,濁漓父母據說是有過錯,可那錯還不致死。可偏偏他師父那幫人自認公正不阿,嫉惡如仇,這便帶人亡了他家。”
“濁漓當時尚是剛出生的幼兒,那群人肯定不會動他。至於為何收他為徒嘛,我方才不是說過了,他師父想要洗白自己。他父母有錯,可錯不致死。大家討伐時,人人呼聲很大,可真的討伐後,某些馬後炮站了出來,外加他們宋家亡了可宋家的差事卻沒人做。如此一來,大家都冷靜下來,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有人反思,肯定就要有人承擔後果。”
“通常承擔這種後果的人,都是犯錯時叫喊聲最大的人,而這個人就是他的師父。他師父唯恐彆人拉出自己,忙做出樣子,收了濁漓當弟子。可他不是個稱職的師父,他很介意這個宋姓徒弟,收了後,等事件平息,就馬上扔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我猜,大概濁漓知道這件事,就是在被扔開的那些年。”
妄幽抱起手,看著滿頭銀發的濁漓,語氣變得有些怪:“這個人明明是個英雄,明明每一步都算的那麼清楚,偏偏還是栽了,隻能說還是笨。假若是我,我要有心埋伏在誰身邊,嗬,管那人是誰,魅力有多大,任務就是任務,我是不可能對他有任何真心。該殺就殺,該折磨就……”
他的話突然一斷,不再繼續下去。流玉詫異地回頭,便看到妄幽瞧著自己,滿麵怪異。
他模樣真的怪,仿佛流玉渾身都有問題似的。
流玉看看自己,沒發現有什麼,不得不開口:“怎麼了?”
妄幽一副被糟蹋了的樣子,臉色鐵青鐵青:“沒什麼。”
好半響,莫名其妙冒出一句:“妖精……妖精除外。”
說完,他極慢極慢地撇開頭,不理人了。
流玉不多想,也懶得想。反正此人時不時變得怪異,也不是一次兩次,若是次次流玉都要想,那他一天十二個時辰什麼都不用乾了,時時揣測他在想什麼就行了。
流玉不動聲色,淡淡道:“我發現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妄幽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想了好半天,有些驚訝地顰眉道:“不是吧,你連這個都要吃醋的嗎?濁漓的事我雖然知道,可我對他沒感覺啊。”
流玉也看過來:“???”
兄弟,你等等,我完全跟不上你的速度啊。你什麼意思啊,想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