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曾對夙玉有一些疑惑。
他問過各位師姐:“師姐可曾覺得此番我醒後,與從前有什麼不同?”
能做夙玉的師姐, 在九黎族中唯有八人, 且這八人不是長老, 就是七脈的門主,要不就是教主。夙玉問她們,她們道:“怎麼了, 我們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啊?”
事實證明, 仙帝是個不得了的人。
外界傳言說, 夙玉和流玉性格相反,他們不是一個性格的人。真實的夙玉,也就是流玉在鏡像內看到的自己,性格確實與目前的自己不同。可九黎族的這一位,仙帝唯恐他露餡,竟將他們的性格塑造的一模一樣。
回觀夙玉這一生, 也算傳奇。
他無父無母, 還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孩時,就被放入木盆中, 在水中飄飄蕩蕩, 由仙帝親自護法送至九黎族境內。世上之事就是那麼巧,或者說是仙帝一手安排的。
那日出門, 撿到這個嬰孩的就是當年九黎族的教主,蘇曼。
蘇曼乃綾羅、四位長老、七脈之主的師父, 當年她撿到夙玉時, 對這個無父無母的嬰孩產生的不止是憐憫, 還有一種使命感。仙帝說,若是當初他不插手,流玉進入九黎族,這位蘇曼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師父。
也許因這種關聯,蘇曼將這個嬰孩抱入九黎族中親自撫養,並為他取名夙玉,與眾弟子擇了一個生辰。夙玉和流玉一樣,資質非常好。
等他到了能修煉的歲數,蘇曼與眾位弟子都有收他為徒的意思,當年綾羅為四長老之首,她也有這樣的打算。眾人爭執不休,蘇曼便想了一個辦法,她讓大家圍做一圈,把夙玉放在中間,讓大家奮力逗他,他爬向誰,誰就是他的師父。
剩下的就不是仙帝所操控的,夙玉爬向的是蘇曼。
由此夙玉拜她為師,成了大家的師弟。
後來,夙玉四歲。在九黎族,每個弟子必須歸屬一脈,夙玉拜的是掌門,掌門不屬於任何一脈,因此眾人讓他自己選。
七脈擅長不同,夙玉選的是綾波門。
綾波門可是個好地方,九黎族男女都貌美,綾波門就更是如此了。此門善舞,曾有一舞動四方的說法,在仙門中是個名氣極大,男修最喜歡談論,女修最想進的地方。要問為什麼?因為此門隻有女子。
並非是不收男弟子,而是大多數男兒都有血性,不願意進來。
可是夙玉偏偏進了這裡。
弄得仙帝不停的拚命暗示流玉:“流玉啊,當年我做出夙玉這個傀儡,他自己是沒什麼思想和感情的,一切行為都是按照你的個性來的,而我自打他被蘇曼抱走就再沒控製他過。”
流玉:“陛下,您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仙帝:“也沒什麼,我就是想說,他自己選擇的綾波門,這是不是證明你這位仙界戰神,內心深處其實是有那麼一些柔軟的。”
流玉:“…………”
流玉敢說,他其實真正想說的,根本就不是那麼多廢話,總結下來就一句——你其實很娘,對吧對吧。
仙帝還不想放過他:“你的內心不僅柔軟,還希望自己能穿的漂亮點,學女孩子跳跳舞。”
流玉:“…………”
這句話太好理解了——你不僅娘,還想穿的再娘點,學人家上台跳舞。
最後,他居然還滿是感慨的總結:“流玉啊,原來這麼多年我都不了解你的真實想法,真是慚愧,你原來心思那麼細膩。”
陛下,您可閉嘴吧!
我從來沒這種想法,我可以對天道起誓!
九黎族穿著大膽暴露,女的是這般,男的就更是如此,每次一走路,那白花花的大腿就從下擺露出來,時常臊得流玉麵紅耳赤。
反觀綾波門弟子,或許是要跳舞的緣故,華麗精致倒比彆處閃耀十倍,那衣飾反而不如彆人暴露。流玉覺得,夙玉選擇綾波門,其實不無道理。讓流玉自己來,他仔細想一想,可能確實是寧願進綾波門,也不願意去彆處。
好在他如今成了四長老之一,衣飾不再受到拘束,便按照夙玉的喜好,穿一身金色長衣,整個人從頭到尾包裹的嚴嚴實實,半點肉都不露,十分受流玉的青睞。
雖然太過華麗,與從前的他稍有走差,但偶爾換一種顏色也挺好。
再來看夙玉的性情,冷淡少言,拒人千裡,這和流玉一模一樣,實在不清楚外麵怎麼將他傳的妖孽、心狠有各種偏差。
夙玉進了綾波門,這對當時的九黎族來說可是很轟動的。
就連蘇曼和綾羅這樣見多識廣的,也不由多看自己這位徒弟/師弟幾眼——實在驚訝啊,想不到這樣清冷淡漠、沉默寡言的人,他會進入綾波門下!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什麼心……少女心?
其實徒弟/小師弟他,內心是想做個一舞動天下的……美男子???
再後來,大家都知道,夙玉進綾波門那是個誤會。
談及此事,幾位師姐們都滿麵笑意。
綾羅:“當年綾波門對麵是輕雲門,此門善使彎刀,殺人無形。小師弟你想進的,其實是這裡。”
她回憶道:“說來真是命運,當年師父疼愛你,你又是個足不出戶的性格,導致雖是我們九黎族的弟子,卻時常在自家門派內迷路。”
是的,沒有錯,當年的夙玉,確實是稍有不慎就在九黎族內迷路了!這不免讓流玉稍稍岔開臉:想當年他在淨雲山時,也是因父兄,師長們太寵愛,也是因性格原因足不出戶,導致了跟夙玉同樣的原因,動不動就在淨雲山中迷路。
碰到人還好,要是迷路到後山或是其他無人的地方,隻能乖乖抱著腿坐在原地,等彆人發現自己不見了,提著燈找到自己。
若問司琛,當年最擔心的是什麼,無疑就是流玉動不動就迷路這一點。
流玉記得,從前由此他和司琛下山,去到山下時跟丟了,司琛與眾弟子找了他幾天幾夜,等找到時司琛一把將他攬入懷中,哽咽道:“今後我一定要用一根繩子拴著你,免得你走失了,我找不到你。”
後麵,每次出門,司琛還真的是用一根繩子拴著他,一頭係在流玉手上,一頭係在他手上。
後來飛升去了仙界,仙帝對此也很苦惱。時常親自領著他,將仙界的路繞了個遍,並對他道:“你記好路,要是哪天忘了,回不來,就聯係我,我讓人來接你。可彆自己胡亂走,要是走到彆處,就要被人家扣下回不來了。”
如今好容易沒那麼多人提這件事了,卻又因夙玉回想起當年,流玉當真是很感慨。
綾羅道:“你當年迷路的本事是真的大,許多次在門派中自己走,或去廚房抬飯,或去找彆的師兄弟等等,我轉頭前你還在前麵走著,轉個頭跟彆人說句話,再回過來你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