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 我們被抓去, 是被當做祭品了?”
“正是。”
流玉“哦”了一聲,繼續和旁邊的修士搭話:“當祭品……可是用來祭祀什麼的呢?”
一修士反問:“不知閣下可聽說過一個有仙緣的人, 假如他一旦死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升往上五界這個說法?”
這個說法流玉當然聽說過。
人一旦死了, 管你生前是個怎樣的英雄豪傑, 都將不作數, 化為一杯黃土。人都死了,你連意識都沒有,哪會有飛升的可能?
但是, 這個修士所說的死,並不是一般人理解的那種死。他所謂的死,是你這個人死了, 但還以另類的方式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有自己的意識。
就和當年的濁漓一樣。
流玉:“當然。我當然聽說過。人一死, 靈脈枯竭,這不是常識嗎。”
那修士苦笑道:“對啊,這是常識。可是現在據說有一種方法, 能讓這種以另類方式存在的人升往上五界。”
流玉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這下真不是裝的了, 他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
這四字剛一出口,他又立即想到了濁漓。不對, 有可能, 有可能的。濁漓不就是以死人的身體, 升往妖界的嗎?
修士搖搖頭:“可能的。這是有可能的。不過,一開始剛被抓時,我們也覺得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凡人登天。直到現在,我也還是感覺離奇。”
“死人確實不能飛升,但這個人若能複活,那就不一樣了。”
聽到這裡,流玉方才無比緊張的一顆心,微微放下了。還以為這就是濁漓為什麼能以死人之軀飛升的秘密,沒想到這事和濁漓無關。
當然無關了,妖界的濁漓直到現在也是個死人。這裡要把死人複活,和他完全無關。
把死人複活,和讓死人飛升比起來,可能性大了那麼一點點,雖然多了一點,卻還是不可能。
但流玉想了想,給出一個最有可能讓死人複活的方法:“你是指,讓他投胎轉世?”
修士卻道:“不是。投胎轉世確實能讓死人複活,可是公子我問你,你覺得投胎之後還是那個人嗎?”
這個問題可算是個爭議比較大的問題了。
有的人覺得這個人死了,但如果他投胎,他還是他,沒有任何不同。
有的人覺得這個人一死,就是真的死了。即便投胎,但記憶沒了,相貌也不一樣了,甚至性彆也發生了變化,怎麼可能還是他?
因為爭議很大,流玉乾脆保持沉默。
修士道:“是吧,很難回答。彆人怎樣想我們不用管,但很不幸運要拿我們祭祀的那個人……那個死人,她覺得一旦自己投胎,就是真的死了,因為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即便重生也是枉然。”
流玉皺皺眉:“可是就算有無數的祭品,她祭祀給誰?又怎麼能保證成功與否?”
修士:“這便是她瘋狂的地方了。你知道九黎族吧,此門派的聖物是一種蛇類,名叫幻眉蛇。古籍上曾將這蛇傳的神乎其神,說它有逆天的能力,能瞞天道,能讓人複活。”
關於這個話題,妄幽很有資格來回答。不止是九黎族,這還是他們魔界的聖物。一百多年前年紀小,還不夠穩重,魔帝沒告訴他九黎族就是魔界在凡界的眼線,他還疑惑過這個九黎族的聖物為何和魔界是一樣的。
幻眉蛇雖是魔界聖物,但妄幽還是嗤笑道:“哼,哪裡傳來的謠言?幻眉蛇毒性很大,也確實有瞞過天道的本事,但它最大的作用和功效,僅僅是可提升魔族的法力而已。”
起死回生?彆開玩笑了,要是這種蛇真有這個能耐,他母親還能死?
世間關於這種蛇的言論有上百種傳說,包括仙界也有。但要說真正對幻眉蛇了解的,還是要看魔界。事實上這種蛇開始就是由魔界創造出來的,彆人或許覺得妄幽也是道聽途說,但流玉卻知他要是說沒有,那覺得是沒有。
虧流玉還曾以為,這種蛇有多逆天,有多可怕……
一乾修士看出來妄幽不好惹,也不敢反駁他,就著他的話頭道:“所以才說這個女子她瘋了,為了複活自己,找來一條幻眉蛇日日夜夜的祭祀供奉,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古籍,居然猶如抓到救命的稻草般信以為真。那個古籍上說,要修士三百,要鬼節出生的凡人三百,她就真的去抓了。”
妄幽笑道:“果然是瘋了,這種都信。”
修士:“現在的問題不是她信不信,而是我們再過不久就都要死了。這個木籠是特製的,有壓製住我們修為的作用,你們看那邊,從那個洞口轉過去,那邊還有三四個鬼節出生的百姓。”
妄幽:“這個女人當真是喪心病狂。”
說完閉著目靠回木籠邊,小睡去了。
眾人驚訝於他的不在意,流玉當然不能說妄幽不怕,隻好打圓場:“他累了,不用理他。正好,大家好好休息,等尋機會我們逃出去就是。”
這樣說了,眾人才收回視線,神情不明地小幅度點點頭,估計在心中說妄幽不怕死……
提到怕死,流玉突然想到民間的一個說法——貓有九條命——他偷偷看向妄幽,也不知道這隻貓對這個說法,讚不讚同……
……
……
當晚流玉躺在地上曲著腿湊合著休息。
妄幽對待下屬還是很好的,見流玉要睡脫了外衣蓋在他的身上。
流玉不要,他便傳音道:“本尊為魔尊,人界夜晚的涼意還能冷死我?”看流玉不說話,他扭過頭:“看什麼看。你要是病了,還不是得由本尊來照顧你。”
流玉其實想對他說,雖然自己隻是凡人之軀,但修為高,莫說隻是夜間,就是外麵下著鵝毛大雪他不穿衣裳都不可能生病。
剛開口,妄幽仿佛和他有心靈感應一般扭頭過來,裝凶道:“叫,叫你披著就披著,哪那麼多話?”
他一嚷嚷,木籠裡的修士都看過來,流玉隻好默默收下,蓋在自己身上。
彆的修士們羨慕呀,他們大多都是小輩,也就十幾歲的年紀,最大的也就二十幾,修為都不算好,畢竟要是好就不會被抓到這裡來了。夜晚微涼,氣溫下降,有時候偶爾遇上雨天更加寒冷了。
這兩位金衣的小公子,年紀小的那位看起來脾氣不好,想不到意外的會關心人。原來他們還以為,他會讓流玉脫衣裳給自己蓋。
流玉蓋著妄幽的衣裳,身後就挨緊著妄幽,他不好靠,隻好坐著和修士們說話:“你們被抓到這裡,難道家中的人或者師兄都不來找的嗎?”
一少年看看四周,也就兩米高的籠子,十來米寬而已,道:“找?說的倒輕巧,可誰會知道我們被關在這裡呢?”
這倒也是。
三千洞位置偏,小輩們出門時也沒料到自己會碰到這種事。人不見了,家人和師門肯定著急,但又上哪裡找呢?
仙門中常常會出人命,說不準出個門碰上厲害的邪祟也就折了,這是常有的事,找是肯定會找的,但找不找得到便另說。
流玉:“可不見了那麼的修士,仙門中就沒人覺得蹊蹺嗎?”
修士中年紀最大的人回道:“沒有。彆說仙門中的人了,就是我們自己遇上都很驚訝。”
流玉:“怎麼講?”
修士:“這個邪祟出其的聰明,我們得知她是個女子,以及她是個死人,還有抓修士和百姓做什麼,幾乎都是從這些看守的小妖怪口中得知的。她很會處理事情,除了這座城,還有很多地方她都在抓人,每個地方她的那些手下也就抓那麼幾個,幾乎從不多抓。”
“你想仙門中十分危險,處處都有危機。你要是接到一些任務,如曆練什麼的,中小門派和家族死兩個人都是正常的,一來二去誰會想到他們是被抓去的。”
“我們也不清楚她到底抓了多少人了,但是有一點卻是很清楚的,大門派和大的家族她幾乎不會去招惹,還有那種愛斤斤計較,遇點事就抓著不放,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的家族門派她也不會去惹,神奇的能完美避開,似乎對仙門中的事了如指掌。”
這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