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桃花節,浣玉獨自出來被人劫走。她是個被家人寵壞的小公主,向來沒規沒矩慣了,聽中原春日有桃花節,一個人開開心心地跑到街上。
桃花節熱鬨,但正是因為熱鬨,因此彙聚了無數種人。
在苗疆時,她被保護的太好,性格又善良。來到中原還覺得這裡和苗疆一樣,故而聽到幾個男子說想請她幫忙,那邊有人重傷了,她便樂滋滋地去了。
一去才知,這幾個男人本是一批亡命之徒,手上殺了不少人,看浣玉長得漂亮就決心將她劫走。其實就算浣玉有防備之心,不和他們過來,他們也有一百種辦法將她劫走,如今隻不過是省了他們的一點力氣而已。
順利將浣玉劫走,男子們很開心。把浣玉逼到牆角後,剛要欺辱她,一柄長劍咻地破空而來,深深插入石牆中,橫在浣玉身前將她和男子們隔開。
“誰他媽的賤人,竟敢打攪老子們的……”男子們勃然大怒,猛地抬頭欲要痛罵,卻督見一襲雪衫的伏霜淩,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半個字都不敢說的連忙往後跑。
他們也是中原修士,自然聽說過伏霜淩的名號。也許本人是不曾見過,但身負霜雪劍,手持玉拂塵,又是一身如雪的白色道服,這樣的識彆度就非常高了。
淨雲山因位處並州,以至於受道教文化的熏陶衣飾上才多繡仙鶴以及白雲,而殘雪宮據說很久前本身就是一個道觀,雖然如今已經過了很久,但殘雪宮的弟子依然身著道袍演變而來的服飾,多數弟子也會背負劍,手搭拂塵。
辨彆度如此高,無賴和流氓當然不敢造次,遇上了隻有逃的命。
但伏霜淩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她心硬,不像浣玉,老實懷抱一顆菩薩心腸。那幾個男人倒是想跑,可惜行凶遇上了伏霜淩,不交代在這裡,這是不可能的。
男人們怕急了,扔下了自己往日的凶神惡煞,跪在地上哭天喊地,一個勁地求她放了自己,他們今後會做個好人。
浣玉可憐他們,找伏霜淩求情,伏霜淩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一件一件地將這些人的罪行數出來,最後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劍殺了他們。
浣玉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她明明生的也很美,心腸卻比男子還堅硬幾倍,說殺就殺絕不含糊,相當的雷厲風行,和她以及她的朋友完全不同,當下有了想結交她的心思。
不想,結交的話剛剛說出口,伏霜淩便道:“我從不結交任何人。”
浣玉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講:“你一個朋友也沒有嗎?”
伏霜淩道:“我不需要朋友。於我而言,朋友隻是一種拖累。”
浣玉:“怎麼這樣講?”
伏霜淩:“結交他人,我需花時間花精力去陪他安慰他,還得想方設法地去猜他的心思。若我將這些時間都用在修煉上,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出頭。”
浣玉當真覺得這人有意思,她不可思議道:“天呐,你真是女子嗎?”
伏霜淩鞋尖一挑霜雪劍,寶劍立即入了鞘。這是,她才回眸:“自然。”
浣玉圍著她繞了幾圈,嘖嘖稱奇:“你這樣的女子當真是少見啊,我見過的,她們的心願無非是嫁一個好郎君,生一個好兒子,亦或是變得再漂亮些。你怎麼這樣不同,心願竟像是一個男子。”
伏霜淩道:“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男子能做的事,為何女子便不可以。”末了,頗為自負道:“我要做什麼便做什麼,你無須說像男子,我便是我,不管有何種心願,也都是出自我,而並非為了像男子。”
聽她言語,浣玉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嗯……我是說,如果你身為男兒身,那該有多好……”這話剛剛出來,伏霜淩還沒表示浣玉就立馬住了嘴,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
果然,伏霜淩有些氣了,哼道:“男兒身和女兒身有何區彆?女子並不比男子差,若女子真要做什麼,這天下早沒了男子的立足之地!”說罷,她一負手竟轉身走了。
說來伏霜淩此生最痛恨的有三種人,一是欺淩女子,將禍事推往女子頭上的男人。二是頹廢不思進取,白日做夢之人。三是自認不如男子,很多事不願作出努力,即便是被欺壓也因懼怕實力懸殊而不敢魚死網破的女子。
很顯然,短短幾句話,浣玉和伏霜淩實在不投緣。
故事聽到這裡,流玉知道這是哪段故事了,這不就是一百多年前他無意中聽到的“三個朋友的故事”嗎?想不到世俗中傳的還是真的,雖然簡化了很多地方,名字也不對,但大致還是相似的。
另外聽了後,流玉終於知道仙帝說的那位女將軍究竟是誰了。
若伏霜淩還在,這女將軍不是她,又是何人?
流玉對她真是無比佩服,問洛寒江:“那禁忌是什麼?”
洛寒江低聲道:“前輩彆急。不過聽到這裡,前輩你有沒有覺得,這位伏霜淩前輩當真是不一樣。”
流玉道:“何止不一樣。”等見到她,流玉是真的想要和她拋開性彆問題,痛痛快快切磋一把。
洛寒江不知流玉的想法,自顧自地道:“在我看來,浣玉前輩聽到伏霜淩前輩的那番話,應當就該知道她們性格不同。要是她後麵不去繼續招惹,兩人如今也不會走到這種境界。”
流玉不明白:“何種境界?”
洛寒江:“一個一生歉疚,一個自三百年前起就身居高山雪頂,至今從未下山。而兩人更是立誓,此生至死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