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玲見沈靈薇遲遲不吭聲,不由揪心,端過桌案上放著的湯藥,低頭吹了吹,舀了一勺遞到沈靈薇嘴邊,恨聲道:
“都怪那個齊王,若不是他在您親事上橫插一腳,您也不會被人在背地裡笑話那麼多年,等回京後,奴婢定要把此事告知三皇子,讓三皇子好好教訓她們!”
沈靈薇剛重生,人還有點不適應,驟然聽到三皇子三個字,幾乎本能的板起臉:“以後莫在我麵前提起司亦塵!”
被訓斥的雪玲愣了下。
沈靈薇後知後覺出自己失言,這會兒她和司亦塵在旁人眼裡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沒理由忽然厭惡他,玉白手指煩躁的抓了把被褥,低頭喝了口藥,好苦。蹙起娥眉含糊不清的岔開話題:
“你說的前一句是什麼?我方才沒聽清。”
雪玲雖詫異她的反應,可卻極快斂住情緒,小嘴跟倒豆子般快語道,“就是您常罵的那對父子齊王和謝璟啊,您忘了?”
沈靈薇扶額,時間太久遠,她還真給忘了。
齊王謝無涯和她爹同為異性王,唯一不同的是,出自世家大族的謝家,族中曾出過好幾任宰相,是真正的書香門第,詩禮傳家。身為家中老幺的謝璟,因從小體弱多病之故,並未繼承齊王之誌從文,而是被祖父扔到軍營曆練,又因天資聰穎,極擅長謀略,短短幾年便在軍中名聲顯赫,成為能鎮守一方的大將。
一年前,聖上病重之時,更是將他調回京城委以重任,掌宮內外禁軍金吾衛,成為天子近臣,得儘世人讚譽。
相反她爹卻是草莽出身,空有一身蠻力,兩家人彼此看不慣,又因政見不同,一路從朝堂吵到了後宅。
她爹自是吵不過出口成章的齊王,時常在家長籲短歎他這輩子吃的苦頭,全是因沒學問,私下更是立誌讓她成為京中貴女的典範,企圖在她身上找回點顏麵。
何耐她天生不是做學問那塊料,但被她爹耳提麵令多年,好歹學的能在人前維持燕王府的體麵,不至於落人口實。
可偏偏有人似乎見不得她好,竟沒事找事的在聖上麵前將她和謝璟拉郎配。
齊王自是不肯,跑到聖上麵前痛哭流涕含沙射影言之謝家人就是死絕了,也絕不娶她這個無鹽女的話而化為泡影。
她爹知道後,氣的當晚就扛起那把跟隨他上戰場多年殺敵無數的七尺長槍,去齊王府大鬨了一通。
自此兩家梁子徹底結下。
之後,外人隻要提起她和司亦塵就要把謝璟拉出來溜溜,好像不敗壞她名聲兩句,渾身就跟長刺了一樣不舒服。
若擱在以前,沈靈薇聽到旁人譏諷她和謝璟不清不楚的話,定會掐著腰和人吵起來——
她和謝璟半點關係都無。
可經過上輩子謝璟含情脈脈的撫摸她牌位那極具衝擊的一幕,鬼知道他對她到底有沒有“不清不楚”的情愫。
沈靈薇壓著舌根的壞話便再也罵不出,她心虛的抓了一把梅子丟進嘴裡去苦味兒,“嘴長在彆人身上,彆人想說什麼,我們也管不了,隨他們去吧。”
“可您之前不是說,您一天不罵謝璟,就要少吃兩碗飯嗎?”
這可不能怨沈靈薇。
自從燕王府和齊王府結怨後,她爹每日都要罵上齊王一家子兩句,身為被迫害最深的沈靈薇,自是少不了附和幾句,以泄心頭之恨。
奈何以往罵謝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一時半會扭轉不過來。
沈靈薇無語的揪了把小腹上的肉,“不罵他,我也沒見瘦啊。”
雪玲看向沈靈薇。
少女巴掌大的小臉上尚帶著剛蘇醒的懵懂之態,可瓊姿花貌,杏麵桃腮,尤其是那橫著秋水的明眸,說話時,似嗔非嗔,如一把小鉤子般直勾的人魂都要沒了。
此刻她一頭鴉發披散在身後,和身上穿的軟銀掐腰青羅裙對撞,大片的黑與銀相間,越發襯其身軀玲瓏有致,與京城那些一味追求病態瘦弱的貴女不同,是渾然天成的健康勻實美感。
也因為這樣,沈靈薇總被人在背後嘲諷胖而很是苦惱。
雪玲讚同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