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終本以為能從盛翎口中得知8-26的情報,結果繞來繞去,盛翎一點兒可用的信息都沒有透露給她,反倒是一旁的重霄看著好似了解什麼的模樣。
不過重霄永遠看上去都是那副“什麼都知曉,但我不說”的模樣,這倒是使她有點兒不想問了。
自陸終在鯨族領地因易感期陷入昏睡夢到重霄之後,她對重霄就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準確而言,她感覺到的這份“怪異”其實源於重霄本身。
即便陸終十分清楚夢境基本來自潛意識對現實信息的整理,因此夢中的人事物多半與現實中有著差異,但陸終始終感覺,夢中的重霄與現實中的重霄有著說不清的關聯以及共性。
如同被假象所修飾、掩蓋的真相。
她甚至懷疑從鯨族領地返回研究所後所聞到的那陣與夢中無異的“生機”的氣息確實來自重霄,並非她易感期的幻覺。
這樣的懷疑在陸終數次確信重霄的信息素仍舊是讓她不自覺幻想自己是雨林的野猴、是刺鼻難聞的爛葉子壞果子的味道之後,仍然存在。
仿佛直覺在告知陸終,這樣的懷疑並非毫無緣由一般。
“你倆……”
盛翎咂舌,他也有點搞不懂自己的這兩位室友。
一開始先是重霄,時不時就看一眼陸終,似乎在等著對方主動挑起話題,詢問他關於8-26的事,見陸終沒問出口便扭頭忙彆的事去了,後又是陸終,重霄都已經結束這個話題了,她又開始不斷打量對方。
等等……
盛翎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歎了口氣,拍了拍陸終的肩。
陸終隻覺一陣詭異,抖掉盛翎落在自己肩頭的手。
“AA戀雖說不是主流,但我能理解,你們,加油。”盛翎一臉‘沒事兒,我懂的’表情。
“你如果閒,不如好好說清楚8-26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陸終實在受不了盛翎的表情,在察覺重霄也同樣有些不滿後,也不知怎的,心裡更加不愉快。
重霄也是如此,走向書桌,也不知道拿走了抽屜裡的什麼東西後,就離開了寢室。
關上寢室門前,重霄又看了一眼陸終,見陸終仍舊追問著盛翎8-26的事,想要使點勁兒把門關上,但也隻是握著門把手的力道重了些,關上門時輕的好似沒有人離開一般。
“倒也不是我不想說,隻不過……”盛翎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他隻要一想到8-26就覺得寒毛倒豎,“我不想沾上8-26的味道。”
“8-26的味道?”陸終重複了一遍,這和老生們的說法很相似,但她走到8-26門前的時候,沒有聞到任何特彆的氣味,“具體聞上去像什麼?算了,過會兒也要集合了,現在不是什麼聊天的時候,我還得去換一身作訓服。”
盛翎諱莫如深的模樣令陸終停止了追問。
如果是什麼軍校傳說、帶些神秘色彩的傳聞,盛翎必然不會如此,說不定還會當作談資去炫耀,但如果是軍校禁忌、涉及到了什麼秘辛又牽扯甚廣的各項事宜……也難怪盛翎會有這樣的態度。
陸終腦子裡閃過許多猜測,她甚至想要再去一趟鯨族領地,去詢問母心,8-26是否和鯨族也有關係。
新換的作訓服與皮膚還需要磨合期,陸終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後頸被衣服磨得發癢。
“都站好了!下麵進行分組。”被總教官瞪了一眼,陸終有些尷尬地放下撓著後頸的手。
總教官全副武裝,她甚至看不清這人的長相,但身形倒是眼熟。
將總教官正側背都打量一番後,陸終確認在她住院期間,這人也曾去過醫院,混在醫護人員之中‘看望’過她。
新生三十六人被分成了三個組,每組十二人,分彆由百卯、於黎、狄澈擔任教官。
“於黎上尉怎麼也來擔任今年的新生教官了?”
分隊的名單放出後,趁著重新列隊時的雜亂,隊伍裡對於教官的安排產生了議論。
陸終看向於恒,於恒就好似不認得於黎一般,不過他們也沒有被分在於黎的隊伍,目前看來還不會出現什麼兩兄弟正麵爆發矛盾的情況。
“他們火之旗怎麼還真的‘抱團’了?”
意料之中陸終聽到了其他隊伍的學生對這次分組他們火之旗的原班人馬被分在一起的不滿。
三位教官等著學生們重新列隊,對於這些疑問也都儘數聽去,三人著裝一致,都沒有佩戴肩章,但已經能夠讓人通過三人各自不同的氣質感受到他們後期教學、訓練方式的差彆。
“相信你們都已經熟悉我了,我是百卯,在你們第一天的緊急集合參觀老生執行任務時,有部分人已經與我有所合作。”
百卯看著隊列之中的陸終等人,背手而立。
列隊完成後,全體新生都噤了聲,等待接受命令。
百卯的隊伍裡都是陸終的熟人,她不難看出這樣的分組是有意安排,但不知曉到底是誰的“有意安排”。
“今天將是你們全體新生非重大正式任務前的最後一次集體集合,往後的集合便會以小組為單位,在各自教官的領導下完成,當然,教官的這個稱呼也隻會使用到你們的新生訓練完成的那一天,那一天結束之後,三組隊伍之中會出現你們各自的新領隊。”
百卯的話語擲地有聲,新生們都高度集中著注意力,想要記下他所交代的全部注意事項和規則,畢竟百卯在緊急集合那天已經讓這些新生感受到了他的“手段”,不想挨罵的他們自然要處處留心。
百卯這邊的訓話結束後,便輪到了狄澈,比起百卯很明顯的性格特征與訓話方式,她就顯得冷淡又讓人捉摸不透得多。
“無需多說,我隻有一個問題,想要聽聽你們的答案。”
狄澈掃視過三支隊伍,眼神冰涼如刀,令人不寒而栗。
“假設,你們正在執行對抗係外生命體的任務,小組中有隊友受傷,喪失行動能力,但此時敵方正在對你們進行追擊,不能耽誤行動時間,你們會對受傷的隊友進行怎樣的安排?”
隊列之中鴉雀無聲。
“你,回答我。”
被狄澈點名的人是陸終,如果說隊列之中有誰是近期參與過最接近真實戰鬥的情形的人,那麼的確也隻有陸終以及她的火之旗小隊。
狄澈的問題沒有任何指向性,但陸終卻不由自主想起了堯光。
在試煉賽中,根據計劃安排,堯光即便有概率被俘,他們也做好了營救的準備,如果不是蟲族的突然出現,堯光本該在那些設置在營地周圍的陷阱發揮作用時,從土之旗的隊員手中被救出。
但蟲族的不確定性,讓火之旗小隊的計劃向著犧牲隊友、斷臂謀生的方向發展。
如果再給陸終一次選擇的機會,在察覺有隊友喪失行動能力後,她又會如何行動?
這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