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作用之下,陸終身體前傾,眼看就要發生點兒狗血又爛大街的情節,陸終迅速鬆開捂住重霄口鼻的手,拉住8-26的門把手,核心收緊,往後一帶,這門讓陸終又給關上了。
8-26被那群老生傳得好似潘多拉的魔盒,陸終生怕剛剛開啟的那個縫隙會放出什麼不好的東西。
不過同樣因為陸終關門而來的慣性,重霄被迫再度貼近陸終。
感受到重霄撐在她肩頭的手攜帶的力量,陸終想起同為alpha,這般近的距離對於重霄而言肯定不好受,便後撤了幾步。
換一個脾氣差的alpha,被人猛往口鼻嗆進一口難以忍受的難聞氣味,早就破口大罵了。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剛剛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也消散了不少。
重霄被放開後,也終於重新獲得了話語權:“我帶你到這裡隻是為了求證以及交換信息,再者,這裡沒有監控以及監聽設備,不要緊張。”
他整理了一下已經被扯得有些淩亂的前領,卻發現領口的扣子已經被扯崩了線。
難怪剛才會有那麼強烈的窒息感,重霄有些煩悶,他也不知道陸終說動手就動手,行動力會那麼強。
“什麼?你如何知道……”陸終大驚,比起重霄發現她“死而複生”更為驚訝。
“你不是我接觸過的第一個生命意識投放計劃的意識體。”重霄說著,頓了頓,轉身再一次打開了8-26的房門,“我們先進去吧,我會告知你更多我所了解的生命意識投放計劃的信息。”
8-26的室內布置與其他寢室沒有什麼太大區彆,隻不過比起其他常年有人居住的寢室,8-26明顯缺乏了些人氣,但又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模樣。
“是否感覺此處如同被時間所拋棄?”重霄緩步踏進室內,手指蹭過位於寢室中心的書桌,厚厚的一層灰被他的手指帶起,好似深冬飄灑大地的皚皚白雪被寒風卷動後的再次堆積。
“他們口中說的‘8-26’的氣味究竟是什麼?”
一邊說著,陸終一邊努力捕捉著室內的老舊物件所反饋的信息。
窗前的書桌上被翻開的紙張泛黃、邊緣微微風化的筆記本;似乎是慌忙之下被胡亂打開的抽屜,抽屜裡是更多已經泛黃、字跡都有些看不清的資料。
被疊放整齊的被子即便落了灰也不能忽視它分明的棱角,一看便知其主人對內務的要求之高。
床單被褥上也有福切爾軍校的暗紋,是學校統一配發的寢具,不過這樣式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老款了。
“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以前住在這裡的人便是你接觸的第一個生命意識投放計劃的意識體吧?”
陸終開玩笑似的說道。
整個寢室除了陳舊的氣息外,剩餘的便是濃厚的“研究者”的感覺。
如果說曾居住在這個寢室的人真是生命意識投放計劃的某個意識體,那麼這些資料的存在一定和使命有關,若是與使命有關便更不可能如此隨意地被拋棄在此,所以,這個意識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如此倉皇?
“你知道為何我之前篤定‘二次死亡’的存在嗎?”
重霄話已至此,陸終哪裡還能不知曉他的意思。
不等陸終綜合已知信息進行再次發問,重霄接著說道:“因為我看到過二次死亡……也就是身體徹底損毀後,意識被保留下來的狀態。”
重霄口中所說的這個例子,也不是什麼對他而言陌生的路人或是普通的福切爾的學生,而是他的親生母親,林念女士。
在重霄還小的時候,林念還是福切爾的在職教師,8-26寢室也不是學生宿舍,而是教師宿舍。
當時林念正協助學生完成由她的學生所提出的精神力提取研究,在那個時代,福切爾與研究所是統一管理,福切爾的在校生可以選擇相關研究課程,不少在職教師同時也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員。
林念作為導師也致力於全力協助學生完成合規的實驗研究,一直以來帶出的學生也都不負眾望,為黎星的建設立下了汗馬功勞。
林念是個很注重實驗安全與規則的人,對於參與實驗的學生的管理也十分嚴格,因此她所帶的學生團隊實驗事故一直為零,這在整個黎星乃至整個天星係都堪稱奇跡。
不過這樣的奇跡的背後林念也付出了頗多精力。
每一次的學生實驗她都會親自到場,一直盯到當日的實驗結束,確認好全部的儀器都處於安全狀態才會離開實驗室,而實驗室也會安排相關人員輪流值守。
如果說這樣的付出已經算得上用心,那麼這也隻是林念所耗費精力心血的冰山一角。
林念會在每一次學生提出實驗理念和目的後進行背調,調查該實驗的可行性與危險性之後再批準實驗是否能夠進行。
如果發覺實驗的危險性過高,但同樣具有不可忽視的研究價值,那麼這個實驗的危險性會由林念規控到足夠安全的範圍內後再轉交給學生開始正式實驗。
“誰也沒有想到,林念生涯中的唯一一次實驗事故會那麼嚴重。”
重霄語氣平淡,這麼多年過去,失去母親的傷痛在驗證了二次死亡之後,已經減輕不少,他能夠平靜地告知陸終當年發生了什麼,也能夠不帶情緒儘量側重需要讓陸終知曉的關鍵信息。
那一晚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彆,是盛夏的夜晚,空氣略顯燥熱。
林念帶著還是半成品的實驗芯片回了寢室,她本可以將芯片留在實驗室,可還有些記錄需要借助放在寢室的檢測儀器完成,也正是這一舉動,保護了夜晚留在實驗室完成實驗的其他學生與研究人員,同樣也使她成了唯一的事故傷亡指標。
當晚重霄也在福切爾,他與父親準備接馬上就可以休假、不用再繼續守著學校的學生的母親回家,可他最終也沒有接到自己的母親。
林念帶回寢的那枚芯片能量並不穩定,進行測試的儀器一陣警報聲後,林念若是直接奪門而出許是來得及避險的,但林念沒有,這枚芯片的價值不允許她就這樣讓她把其當做無用的實驗廢物拋棄。
直到最後一刻她也在努力想要將處於能力爆發邊緣的芯片完整剝離出爆發中心,在察覺的確無力回天之後,隻好選擇帶著部分研究資料逃離,可為時已晚。
那一晚,沒有任何人聽到異常的爆炸聲響,隻有非常短暫的眩目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