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陸終?”
“明熙上校還有孩子?”
“上校的孩子叛逃了福切爾?怎麼可能。”
“你傻吧,是前上校的孩子,明熙上校活著的時候進行的胚胎冷凍,那還是與那些鯨族侵略者開戰的時期。”
“這時間跨度可夠大的,胚胎冷凍了這麼久,這個陸終不會有什麼先天不足吧?”
“S級的alpha,有什麼先天不足?能把你打成先天不足。”
“……”
議論聲此起彼伏,自陸終成為福切爾這麼多年來唯一的逃兵的消息被發酵後,聽聞了風聲的反鯨組織及民眾便開始了各種猜測以及打算,不過這些議論陸終可不知道,她還在前往反鯨組織核心聚集點的路上。
陸終一離開中心城區便換下了沾滿了對抗賽戰鬥痕跡的裝備與服裝。
她換上了早已洗得發白、邊緣處磨開了線的自從福切爾和研究所給她免費提供換洗衣物後她就再也沒穿過的那些舊衣服,不得不說這樣的衣服才更適合現在的她。
落魄、可憐、無家可歸,但,眼神裡閃著“複仇”的烈焰,多麼適合向反鯨組織投誠。
反鯨組織的核心聚集點在更加遠離中心城區與邊緣地帶的荒地,因為戰爭對環境的損害,這裡早已被評估不適合生存,因此被劃出了管轄範圍之外。
不僅如此,在黎星能夠查到的地圖上也沒有對這片荒地進行記錄。
沒有政策提供的任何福利待遇、沒有交通也沒有通水電,一切生活資源皆是由反鯨組織的這些民眾自行開發,就是這樣的荒地,卻被開發成了屬於他們的家園。
荒地沒有任何超維模擬的環境修飾,肉眼所見便是其最本質、真實的模樣。
入夜,陸終靠著荒地裸露的岩石,暫作休整,終端提示她,距離她標記的地點還有二十多公裡的路程,陸終還想再確認一遍此刻的時間,卻發現原本還正常顯示的標記點地圖出現了屏閃,方位數據也開始不受控地無規律跳動。
看來荒地無人靠近也不僅僅是因為汙染,還因為這裡常年磁場異常,誤入的人估計沒有幾個能活下來的。
反鯨組織聚集點方向是百卯給她指明的,但具體的方位距離需要陸終自行確認,現在終端也不能繼續使用,隻能靠陸終的識路經驗和運氣了。
多年來反鯨組織都沒有遭到過很正式的清剿,不單單是因為管理者不想踏足這片荒地,更是因為鯨族的介入。
黎星經不起再一次的戰爭,更何況是人類內部的戰爭。
邊緣地帶與中心城積怨已久,福利政策一直都在調整,但根深蒂固的觀念卻影響著邊緣地帶與中心城一代又一代的人。
陸終按著不斷發出嗚咽抗議的胃,試圖減輕些饑餓帶來的灼燒感,但毫無作用。
對抗賽時,她的食物早已消耗完,沒有任何補給的機會便直接離開了福切爾趕到這裡完成潛入臥底任務。
白天因為酷暑,大量的水分流失讓她顧不上饑餓,現在入了夜,溫度驟降,身體需要食物補充能量抵抗寒冷,饑餓感便更加強烈。
陸終伸手摸向靠著的那塊兒岩石的底部,不管是草根還是什麼昆蟲,隻要能夠消化就能保證她不會因為能量的大量消耗,在這杳無人煙的地方因為精神力汙染喪失行動能力。
“喂!”
夜晚,隻有嗚咽風聲的荒地冷不丁出現這樣一聲呼喚聲,驚得陸終迅速摸向彆在腰間的短刀。
風沙之中,陸終辨彆向著她這個方向靠近的腳步,她的背包裡還有從對抗賽中帶出的武器,雖說脫離了能量艙,在荒地沒辦法及時補充能量,但這些武器剩餘的能力足夠陸終解決麵前這個不知來意的人。
“你從哪兒來?要去新紀嗎?”來人走近後,陸終才看清這人的臉,準確地說也看不太清,整個頭肩部都被防風沙的灰白色布料包裹,隻有眼睛的位置留出了狹小的縫隙。
若非陸終眼力好,還真沒辦法在這樣的風沙中看清來此的到底是人還是什麼怪物。
“新紀?”陸終沒有聽過這個陌生的地名。
“能走到荒地這麼深的地方,總不可能因為迷路,是想要去新紀謀生嗎?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陸終大抵知道‘新紀’是什麼地方了——反鯨組織建造的法外家園。
“是個學生。”
“你說是,那便是,反正在新紀,身份都是自己給的。”說完,這人看見陸終似想要探向岩石底的動作又提醒陸終道:“餓了吧?可彆吃那石頭地下的草,能從這汙染極重的荒地上生長出來的植物,你覺得會是什麼無害的雜草嗎?”
陸終掃視了一遍說話的這人,確定這人身上不可能攜帶任何食物後,還是連根拔起了那岩石下的草。
再不補充能量,她真的要撐不住了。
眼前能吃的隻有這草,至於這草的毒性……生長出地表的莖葉毒性最大,但埋藏地下的根莖卻無毒。
好生幸運,新生訓練的文化課,她聽得足夠認真,與吃相關的課程內容更是仔細,這草的結構分析雖說在課上被一筆帶過,但陸終不會放棄任何“食物”的信息,關於這草的全部描述都被她牢牢記下。
陸終盯著眼前仍舊想要阻止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分饑餓,那眼神格外駭人。
蒙著臉的男性beta忍不住退後一步,攏了攏罩在身上防風沙的衣物,試探說道:“那個……就算是在新紀最艱難的時期,吃人,也是不被提倡的。”
陸終都要被逗笑了,抖了抖草根上的沙土,陸終掐斷了莖葉,將根塞進了嘴中。
入口便是強烈的酸澀和沙土殘留的土腥味兒,隨著咀嚼,酸澀變成了清苦,比起一開始的酸澀倒是多了份清爽。
“這附近哪裡能弄到食物?”陸終詢問道。
“等風沙過去,視野清晰點兒了你就能看見了。”男性beta的話令陸終莫名生出一種不祥,就好似這周遭有她沒有發現的什麼事物一般。
離開福切爾後,陸終的精神力汙染指數就一直在上漲,這種情況下陸終根本沒辦法使用精神力去判斷周遭的潛在危機,全靠她自身的警惕性,也不知是否真是她運氣好,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麼巨獸。
陸終沒再發問,男性beta也不再主動多說什麼,二人一左一右靠在岩石後等著風沙平息,默契地以陸終隨手扔在二人之間的那株毒草為界限,互不打擾。
陸終盯著那隻露著一雙眼睛的男性beta的胸口起伏,等到第902次換氣聲出現時,風沙終於逐漸平息。
時間過去了大概一個小時,這是陸終靠著男人的呼吸頻率判斷出的結果
陸終檢查過自己身體此刻的情況,因為精神力汙染,她的呼吸節奏早就亂了,無法作為時間參考的標準,但眼前這人狀況很不錯,雖說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但陸終仍舊感覺到了對方處於健康狀態。
“你為何要走在我身後?我可以給你帶路,但我們並排走不行嗎?”男性beta有些不自在,仍舊記得陸終咽下那草根之前的眼神。
明明嘴裡咀嚼的是草根,但仿佛那是從他身上撕扯的一塊兒肉,看得他一陣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