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十月份,盛文峰幫忙搞了一批價格很低的越野車,梁一飛算是捐給趙大軍他們局裡使用,盛文峰很場麵,一毛錢沒加,車子進港後,直接和集裝箱一起,運到了濱海市。
過年,正月十五,梁一飛給他打了個電話拜年,順便感謝。
聊了幾句市場,說起房地產,才得知,去年初次見麵時候,那個和他一起來的香江地產大亨,玫瑰園的老板,劉明,就在新年裡,在他首都的彆墅裡自殺了。
轟轟烈烈的玫瑰園項目,等到運營階段,才發現裡麵問題多多,產權不清晰,銷售遇冷,幾個億的投資根本沒有人接盤,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接盤俠,六千萬不到的回款,連還銀行貸款都不夠,劉明重壓之下,染上了毒癮,在彆墅裡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臭掉了。
據說,場麵很慘,大冬天,都滿地的蟲子和老鼠,看不出來是個人了。
當時說到這裡,和盛文峰兩人同時沉默了好一會。
‘你們知道嗎?首都要出李家誠了。不好意思,就是鄙人!’
那張春風得意的臉,張狂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曾經那麼意氣風發,仿佛掌握了全世界的一個億級大老板,經曆過香江的市場搏殺,在李家誠、李兆基這樣的地產龍頭的陰影下,都能撕下一塊肉的人物,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首都郊區那套還沒有裝修好的彆墅衛生間裡。
梁一飛忽然覺得有點冷,裹了裹領子。
路前麵一點兒,那個平時很熱鬨的大排檔也沒營業,黑洞洞的沒什麼人,隻有更前方一點,人行天橋對麵亮著一盞路燈,梁一飛準備過了橋,掉頭回嵐韻湖。
剛走到橋中央,就聽到對麵橋下,傳來一陣幾乎分彆不出調子,很生疏的吉他聲。
果然,是那個長得很像周慧敏,可惜沒有雙臂的殘疾女孩,在橋下的路燈旁,大冷的天,光著雙腳在彈吉他。
梁一飛平時常散步,喝多了酒一個人出來走走,幾乎已經成了習慣,路線也都差不多,順著嵐韻湖朝南走過建築工地、大排檔,繞過天橋回去,自從第一次見麵後,梁一飛之後又見過這個女孩兩次。
每次梁一飛都會給一百塊錢,然後留下來抽根煙,也不說什麼就走。
這一百塊錢給的物有所值,每次看到這個女孩,梁一飛都會覺得,自己的生活其實不該再有什麼不滿意,哪怕有再大的挫折,也是要比大多數人都幸運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習慣性的掏了一百塊錢放在吉他盒子裡。
見過幾次,女孩也認識梁一飛,見他來,放下腳,衝他有點靦腆的笑了笑,說:“你好,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梁一飛回了一句,然後想了想,問:“我其實一直有個疑問。”
女孩一愣,說:“您說。”
“這大晚上的,附近又沒人,你怎麼每次都在這裡‘表演’?”梁一飛的確一直都很好奇,這裡沒人沒錢,說難聽點,她一個長發姑娘晚上在路燈下,就跟女鬼似的,奇怪的很。
女孩露出一個很狡黠的笑容,衝吉他盒子裡的一百塊錢,也是唯一的錢,努努嘴,說:“誰說沒人,您不就是人嘛,還是個大老板呢。”
“這倒是。”梁一飛哈哈一笑。
“開玩笑的。”女孩笑了笑,說:“不怕您笑話,就算是要飯的,都有地盤劃分,熱鬨的地方,輪不到我,有些人多的公眾場合,人家也不讓我進去。”
她晃了晃那雙其實挺白的腳丫子,自嘲一笑,說:“嗨,我這有礙觀瞻啊。”
“也是。”梁一飛笑笑,說:“行了,我也走了,你一個人,注意安全,有啥事就朝前麵跑,我在那個嵐韻湖工作。”
“嗯,我知道了,您慢走。”女孩喂喂鞠了一個躬。
梁一飛踩滅煙頭,裹著大衣朝前走,剛走出沒兩百米,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晃晃悠悠的從遠處開來,停在馬路邊。
車門嘩啦一下拉開了,衝出來幾個穿著厚厚軍大衣,戴著棉帽子,口罩的人,凶神惡煞一般衝著梁一飛就撲過來,手裡還拿著家夥。
“草泥馬!”
梁一飛也不知道這幫人是誰,不過既然都這樣了,還能怎樣,想都不想,一腳就踹領頭那頭褲襠下。
前腳落地,後腳膝蓋緊跟上,衝著已經彎下腰的那人麵門就是一膝蓋。
啪一聲悶響,一片血花。
緊跟著,後腦一疼,眼前金星亂冒,人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