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2 / 2)

祖屋已焚,她和娘親……當何去何從?

撐於雪地的雙手手指凍得通紅,恍惚間,她憶起爹爹病中常來探望的那位,先帝第八子,邕王。

她想著,爹爹這兩年與他往來甚多,如今娘親亟需治病休養,也許此等貴人,會看在往日情分,幫襯一二?

抬頭忘了眼天色,已近正午。

她必須在京城宵禁前,到達邕王府。否則,長夜凍寒,娘親如何熬得過?

可被紛亂馬蹄踩踏成冰的路麵,濕滑無比。娘親個子嬌小瘦弱,可她畢竟年幼,彎腰背負,隻前行了幾步,便已覺脫力。

短暫停歇了會,眼角瞥見陽光下一處刺眼的反光。

她抓緊娘親手臂,小心蹲下,撿起牆角那小巧的盾狀金屬令牌,見上方刻著一個“燕”字。

他是……燕王世子。

那個傳聞中,文武兼資、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

將令牌細細收入懷中,宋煙煙拽緊娘親雙手,往京城行去。

待她咬著下唇,顫著雙腿到得邕王府外時,夕陽餘暉已儘。

邕王府側門已在眼前,強撐著的那股勁驟然鬆去,宋煙煙勉力馱負著娘親,隻覺雙腿已再使不出一絲一毫氣力。

便在這片刻間,側門守衛換崗,她聽得其中一名守衛抱怨著:“昨兒個去京郊搜人搜了一晚上,回來都正午了,今晚還要當值,侍衛長真是沒拿咱們當人用。”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被地平線吞沒。

宋煙煙於側門石墩後的陰影中,聽到自己急劇加速的心跳之聲。

她顫著瞳眸,心底駭然:“邕王,竟是昨夜主使之人?不,亦或許……他隻是其中一人。”

其他人是誰,他們所圖為何,宋煙煙此刻已無心去想。

她腦海隻嗡嗡鳴響著,砸燒搜捕,定無善意。這偌大的京城,到底何處能讓娘親安歇治病?

下意識將娘親雙臂抓得更緊,她小手緊緊抵於腹前借力。

手側碰上了令牌,堅硬的觸感,令她憶起那條隨風飄揚的竹青色劍穗。

燕王世子。

無論他是否也有他圖,至少他願為爹爹落葬,許能……對她及娘親也存一絲善念?

沿著王府高大院牆投下的漆黑影跡,她拖著已然脫力的腿,顫著步伐離去。

極近宵禁,街道幾無人煙。

宋煙煙於獵獵寒風中逡巡、探問,終抵燕王府大門之時,使了渾身最後的力,將娘親輕置於地。

而後,雙膝重重跪於台階,瘦小的身子撲倒而下。

被寒風吹得木僵的小手,自懷中托了那令牌,龜裂的唇不斷抖動、喃溢著。

那是她自那清冷矜貴的男人口中聽來的,唯一一個人名:“周轍……”

*

宋煙煙再睜眼時,往日清透伶俐的桃花眼中,懼意未散,血絲尚殘。

詢了前來關照的丫環,方知昨日,王府守衛見她手持燕王府令牌又念著侍衛長姓名,便行通傳。再後,燕王便親自下令,將她母女二人安置於府後彆院,遣了醫官來治。

現下,她娘親仍於隔壁房間昏睡,王府醫官診斷,娘親多年陳疾,此次受凍愈重,恐怕難熬,便是熬過了,也定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