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2 / 2)

宋煙煙身上仍覺虛弱,但她心覺貴人事忙,抽這半日恐已不易,況她掛念爹爹葬後無人焚紙上香,便點頭應了。

翌日晨起,她換上丫環處借來的素色布衣,又請托那丫環代為看顧娘親,便隨侍衛繞外牆,行至王府大門。

門前長街上,十名侍衛持刀齊列,最前方是一駕馬車、一匹駿馬。

宋煙煙頓了步,小手不自覺捏緊了稍長的衣袖,深吸了口微涼空氣,鼓起勇氣抬首相望。

她見那寶駒純白如雪、高大駿偉,其上跨坐少年手執長劍、身如青鬆,勁衣玄沉、墨發高束。

可朝陽之光於他身後燦燦,照得他渾身似籠了一層淡淡光暈,她望不清他麵容。

隻一瞬,她便垂首斂目,再不敢相望。

腳下步伐不自覺緩了下來,宋煙煙到得駿馬跟前,拘謹地福了福身子。

“世子殿下萬福。”

但她未得任何回音,隻聽得清冷嗓音帶了絲不耐,自頭頂傳來:“出發。”

白駒發出一聲嘶鳴,踏蹄自她身前掠過。

她一時愣然。

片刻後,一圓頭圓腦,自稱元葉的仆從跑到她身邊,引了她上馬車。

“宋姑娘,我們世子平素最厭等候,今日且等急了,您快著些。”

宋煙煙聞言,懊惱著為何不再早起幾分,咬牙忍著腿腳的酸痛,迅速爬上了馬車。

到得爹爹墓前,她直直跪落於地。這幾日間,她一寸一寸為自己捏塑起的鎧甲,於見到爹爹墓碑墳包那一刻,轟然碎裂。

她額頭緊抵碑前泥土,低聲泣哭起來。

悲慟間,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男聲。

“宋大人,父王蕭澤沛深念往日情誼,哀思切切,本欲親自來祭,無奈聖命在身,南下未歸,隻得遣京墨代之。宋大人人品貴重,一生清廉、勤藝,為吾等晚輩楷模,奈何天意弄人,英年早逝,實為吾朝之憾。父王感念舊恩未報,命京墨前來相告,燕王府必將護佑大人妻女,望您得安九泉。”

宋煙煙抬頭起身,於香燭燃燒間滾動著的空氣之後,第一次望入那雙狹長而深邃的鳳眸。

她欠身示謝,接過元葉遞來的香燭紙錢,祭拜焚燒。

火勢漸旺,紙錢焚燒後的灰燼被熱力帶起,漫天紙灰飛揚。宋煙煙透過淚霧,似於那盛旺火苗中見了爹爹慈愛笑容。

“爹爹放心,煙煙一定謹記教誨,勤練妝佛之術,帶著娘親好好活下去,還報燕王府大恩。”

“燕王府不缺你那點回報,你當知懷璧其罪。”蕭京墨冷然打斷她,氣氛一時凝滯。

宋煙煙垂首盯著自個兒腳前一株被踩踏倒伏的小草,手指摳著衣袖。

她見那雙沾了泥印的繡金錦履轉向,往山下行去。

侍衛們隨蕭京墨下山,隻方才領路上山的高壯侍衛仍候在一旁。

見剛剛喪父,又瘦小羸弱的小姑娘垂首默淚,握著刀把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半晌才跨步提醒了句:“宋姑娘,莫讓世子再等急了。”

宋煙煙於是胡亂抹了淚,提著裙擺深一步淺一步往山下趕去。

化雪後的山路濕滑,她走得急,險些摔了。

那侍衛反應極快,一把扶了她手臂,穩住了她。

“多謝侍衛大哥。”

侍衛見她站穩了身子,手被燙了似的彈開了去,摸了摸後腦勺道:“姑娘不必客氣,我姓周,你喊我周轍就成。”

周轍……

宋煙煙憶起那日黎明,蕭京墨下令尋她爹爹靈柩安葬之時,便是喚的這個名字。

又想起方才他於爹爹墳前所述。

燕王世子,他雖驕傲冷漠,但……他葬她爹爹、留令牌供她求助又親帶著她來祭拜,定是心懷善意之人。

*

四年時光,宋煙煙眉目間稚氣退去,體態婀娜儘顯,出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