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煙煙眉頭微皺,卻仍隻盯著麵前桌案,隱忍著。
謝妍淇顯然不肯罷休,續道:“我父王是當朝唯一的異姓王,戎馬半生、軍功卓著,如今仍掌著南朝半數軍隊。我便是今日把你這雙手廢了,姨母也絕不會斥我半句!而你,屆時就是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廢人了。”
宋煙煙聽她言辭激烈、任性,有意相避,起身欲出學堂。
謝妍淇示意丫環攔了宋煙煙,接著道:“我聽父王說,你爹當年涉了貪沒之事,才辭了官。如今看你竟還戴了羊脂玉簪,看來所言非虛。”
言罷,示意丫環取宋煙煙頭上簪子。
宋煙煙聽謝妍淇汙蔑爹爹,又見丫環來搶家傳繞線簪,隻得後退兩步,避開那丫環,駁道:“我爹爹一生清廉,絕不可能貪沒修造款。”
謝妍淇聽她辯駁,冷笑一聲,向丫環道:“動手。”
宋煙煙不欲沾惹麻煩,向學堂門疾行而去,可那丫環卻於後緊追著她。方至門口,二人遇了聽著動靜回身的蕭京煊、蕭京朗二人。
蕭京朗攔了丫環,正欲斥責,便聽著學堂裡一道金屬落地的刺耳之聲並一聲輕呼傳來。
幾人慌忙往學堂中望去,見謝妍淇左手手背一道淺淡劃痕,隱隱滲了血跡。
“縣主!”丫環驚呼著跑向謝妍淇。
“宋煙煙,我不過說了你爹貪沒之實,你便搶了我簪子傷我手,我定要讓我父王廢了你雙手報仇。”
*
燕王府偏廳。
“煙煙,我瞧你素來懂事、沉穩,才讓你去王府學堂一並習字。我還特特交代了你避著她些,怎就能鬨成這般?”燕王妃坐於上首,拍著案幾,對立於廳中垂首不語的宋煙煙痛心道。
“母妃,煙煙已解釋了,不是她傷了妍淇。”蕭京朗見宋煙煙不再爭辯,幫著她道。
他心裡想著,謝妍淇素日裡刁蠻橫霸慣了,表兄弟姐妹們哪個見了她不繞著躲著,怎可能這麼輕易吃了虧?
“母妃,我與四弟雖未親眼見著,但當時那情形,分明是妍淇表妹的丫環……”蕭京煊接了話。
“住口!”燕王妃又重重拍了案幾,“今日之事,同你們兄弟二人沒任何關係,閉緊你們的嘴。”
“再者,便是妍淇說了幾句難聽話,也不至於要動手傷人!”
燕王妃並不在意真相為何,她此刻隻想著,武成王疼愛謝妍淇至極,平日裡連說話都不舍得大聲,她今日在燕王府竟見了血回去,豈能善了?
偏偏燕王兩日前領聖命北上未歸,她此時當務之急便是把自家兒子都同此事撇清關係。
至於其他,哪還顧得著?
正說著,二公子蕭京安皺著眉入內。
“母妃,已送妍淇回府了。姨丈今日去了京郊軍營,尚未回府。但……”蕭京安望了眼垂首默立的宋煙煙,遲疑了。
“但什麼?快說!”燕王妃追問。
“明明隻是輕微劃傷,妍淇卻哭鬨不止,還說煙煙因她說了句話便故意傷她。姨母她心疼妍淇,說……說待姨丈歸來,要令他來燕王府,廢了煙煙的手,替妍淇出氣。”
宋煙煙往日清靈甜美的桃花眼中,已滿布血絲。她兩手於身前緊揪著裙擺,青蔥指節泛起一層森冷的白。
她分不清此刻心底激蕩著的情緒,到底是憤怒、委屈抑或是恐懼。
腦海隻不斷重複著一個